在被晨雾包裹的山谷底部,有一个用苔藓铺成的小镇,名叫苔藓镇。镇上的房子是圆滚滚的蘑菇屋,屋顶盖着厚厚的绿苔藓,门牌号是用浆果做的——红的是草莓,蓝的是蓝莓,远远望去像撒了一把彩色的纽扣。镇中心的老榕树上,挂着一口用空心竹子做的钟,每天清晨,钟声会顺着雾飘到每家每户,像谁在耳边轻轻说“天亮啦”。
镇上有个特别的邮差,是只穿蓝布雨衣的小青蛙滴答。他的后背是带斑点的翠绿色,雨靴是用莲蓬壳做的,里面总垫着晒干的荷叶,走起路来“呱嗒呱嗒”响。滴答不送信,送的是雨滴——那些在荷叶上滚了一夜、吸足了月光的雨滴,装在透明的露珠瓶里,能给收到的人带去不同的心意:给失眠的刺猬送“瞌睡雨”,里面掺了蒲公英的绒毛,滴在枕头上会让人打哈欠;给忙碌的蜜蜂送“清甜雨”,混了花蜜的雨滴,尝一口能尝到阳光的味道。
这天清晨,苔藓镇下起了今年第一场春雨。滴答背着装满雨滴的藤筐,刚走出家门,就看到蘑菇屋的烟囱里冒出歪歪扭扭的烟——那是面包师刺猬阿栗家的烟囱,平时烟都是笔直的,像根细细的铅笔。他踩着水洼跑过去,果然看到阿栗正蹲在门口叹气,爪子上沾着面粉,烤好的苔藓面包歪歪扭扭地躺在石板上。
“怎么了?”滴答举着荷叶伞问。阿栗的鼻子动了动,声音闷闷的:“我的‘发酵雨’用完了。以前每次烤面包,都用你送的雨滴和面,面团会发得又软又大,可昨天雨停了,雨滴瓶空了……”他指了指窗台上的空瓶子,瓶底还沾着点湿漉漉的绿。
滴答这才想起,昨天傍晚雨就停了,他收集的雨滴只够送一半人家。“别急,”他从藤筐里掏出最后一瓶“蓬松雨”,“这个比发酵雨好用,滴三滴在面团里,烤出来的面包会像云朵一样轻。”阿栗眼睛一亮,赶紧往面盆里滴了三滴,果然,面团“噗”地鼓了起来,表面还冒出细密的小泡泡,像在偷偷笑。
送完阿栗家,滴答的藤筐空了大半。他正要去溪边收集新的雨滴,却被一阵“呜呜”的哭声拦住了——是住在蒲公英丛里的小蚂蚁米粒,正抱着片被风吹断的花瓣哭,花瓣上的雨滴全洒了。“我要给住在石头缝里的奶奶送‘润喉雨’,”米粒的触角耷拉着,“奶奶上周感冒了,声音哑得像被沙子磨过,只有带薄荷味的雨滴能让她舒服点……”
滴答把自己的荷叶伞递给米粒:“你先拿着伞,我去溪边给你接新的润喉雨。”溪边的石头上还沾着许多新鲜的雨滴,他用露珠瓶小心地接,每接满一瓶,就对着瓶口吹口气——那是他的小秘密,吹过的雨滴会带着点青蛙的暖意,比普通雨滴更温柔。
接了半筐雨滴往回走时,滴答在老榕树下遇到了拄着拐杖的乌龟爷爷。乌龟爷爷的背甲上刻着苔藓镇的地图,平时总爱在树下给小动物们讲故事,今天却缩在壳里,连头都不探出来。“爷爷,您怎么不出来晒太阳?”滴答敲了敲龟壳,听到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我的‘回忆雨’没了。以前下雨时,雨滴打在壳上,会想起年轻时和老伴在雨里散步的样子,现在听不到雨声,连故事都想不起来了……”
滴答心里酸酸的。他知道乌龟爷爷的老伴去年冬天走了,从那以后,爷爷就总靠“回忆雨”想起过去的事。他从藤筐里找出一瓶最清亮的雨滴,轻轻倒在龟壳上——雨滴顺着壳上的纹路流淌,像在重新描绘那些旧时光。果然,乌龟爷爷慢慢探出头,眼睛亮了:“我想起来了!她总爱把雨滴接在掌心里,说像捧着星星……”
等滴答把所有雨滴送完,天已经擦黑了。春雨还在下,敲打着蘑菇屋的屋顶,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像无数只小鼓在敲。他坐在自家门口的苔藓台阶上,脱掉莲蓬雨靴,脚心沾着的泥点混着雨水,在地上画出小小的脚印。
这时,阿栗端着一盘热乎乎的苔藓面包走来,面包上还冒着热气,上面撒着蒲公英的绒毛:“这个给你,用你的蓬松雨做的,尝一口就知道有多软。”没过一会儿,米粒也来了,手里捧着片更大的花瓣,里面盛着几颗亮晶晶的雨滴:“奶奶说这是‘谢礼雨’,让我送给你,说比润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