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终年飘着细雪的雾凇森林里,藏着一座用冰晶砌成的邮局。屋顶是六角形的雪花形状,窗户是透明的冰棱,门口挂着一串冰凌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像无数小冰晶在唱歌。
邮局的主人是一只穿红棉袄的小狐狸阿霜,他的尾巴像条毛茸茸的红围巾,鼻尖总冻得红红的,却总爱往雪里钻——因为雪底下藏着最干净的“冰信纸”,那是用晨霜凝结成的薄片,写字时会透出淡淡的蓝光。
阿霜的工作是给森林里的居民寄“暖信”。松鼠奶奶的信里要包着晒干的松子,这样拆开时会有阳光的味道;兔子妈妈的信里要裹着蒲公英绒毛,能让远嫁的女儿想起家乡的风;最特别的是给冬眠动物的信,必须写在萤火虫翅膀做的纸上,这样隔着树洞也能透出微光,像有人在轻轻敲门。
这天清晨,阿霜正蹲在雪地里采冰信纸,突然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一只背着大壳的小乌龟,正慢吞吞地在雪地上爬,壳上结着一层薄冰,每爬一步都要喘口气。“小狐狸,”乌龟的声音像被冻住的石子,“能帮我寄封信吗?寄给南方的表哥,告诉他我今年冬天不冬眠了,想去找他看海。”
阿霜赶紧把他扶进邮局,用雪块堆了个小暖炉(其实是装着温水的树洞)。“您怎么不冬眠呀?”阿霜一边磨墨——那墨是用蜂蜜和松烟调的,写在冰信纸上会暖暖的,一边问。乌龟叹了口气,壳上的冰又掉下来一块:“我去年冬眠时,表哥寄来的信被雪埋了,我没收到。他说南方的海冬天也不结冰,浪花开起来像碎银子,我想亲眼去看看。”
阿霜拿起冰信纸,忽然发现纸上的蓝光变得很暗。“不好,”他皱起眉头,“今天的冰信纸没有暖意,寄出去会被寒风冻住的。”森林里的“暖信”都需要一种叫“心火”的东西当邮票,那是生灵心里最暖的念想凝结成的小火星,平时藏在老松树的树洞里。
“一定是树洞里的心火快用完了。”阿霜披上更厚的棉袄,“您等着,我去取些心火来,有了它,您的信就算飘到海里也不会凉。”乌龟急忙从壳里掏出一颗晒干的莲子:“这个给你路上吃,是我夏天攒的,甜着呢。”
通往老松树的路埋在厚厚的积雪下,阿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红棉袄上很快落满了雪,像朵移动的小红花。路过结冰的湖面时,他看到一只小刺猬正趴在冰上哭,背上的刺都冻成了冰碴。“你怎么了?”阿霜跑过去问。
小刺猬抽噎着说:“我给在山那边的好朋友寄了串糖葫芦,结果掉在冰湖里了,他要等到春天才能收到,到时候都化了……”阿霜往湖里一看,果然有串冻得硬邦邦的糖葫芦,红得像小灯笼。“别难过,”他解下围巾裹住小刺猬,“我去取心火时,顺便帮你把糖葫芦捞上来,用火烤化了再寄,保准还是甜甜的。”
老松树的树洞在悬崖边,洞口结着厚厚的冰。阿霜用爪子敲了半天,才敲出个小缝,里面的心火果然只剩一点点,像快要熄灭的烛苗。“怎么回事?”阿霜着急地往里看,突然发现树洞里有只冻僵的小麻雀,翅膀上还沾着雪。
他赶紧把小麻雀捧出来,用体温焐着。过了好一会儿,小麻雀才睁开眼:“我……我想偷点星火取暖,结果被冻住了……对不起,我不该贪心的。”阿霜摇摇头,把剩下的心火分成三份:一份留给树洞,一份装在小罐里,还有一份小心地喂给小麻雀:“以后冷了就来邮局,我给你烤松果吃。”
带着心火回到邮局时,乌龟已经在暖炉边睡着了,壳上的冰全化了。阿霜先用心火烤了烤冰信纸,纸上立刻泛起温暖的红光,然后认真地写下乌龟的话,最后把莲子放进信封——这是最好的“友情邮票”。他又去湖里捞起糖葫芦,用火烤得半化,裹在蜂蜜布里,和写给刺猬朋友的信绑在一起。
“风来了!”阿霜抱着两封信跑到门口,这是森林里的“邮差”——一股带着暖意的南风,每天这个时候会路过邮局。他把信轻轻放在雪地上,南风一卷,信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起来,冰信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两条会飞的蓝丝带。
乌龟醒来时,正看到信飞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