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惨白。他在床上剧烈地扭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
阮奕菲上前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把狠狠推开,眼神陌生而恐惧,仿佛她是某种怪物。他明明在梦里触摸到的手是那只纤细柔软无比的手,那是汪馨的手,可现在却不是那样的手在拉着他,他从心底生出一种厌恶,象触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司徒尚齐甚至难得地比平时晚起了半小时,只是揉着额角抱怨脖子落枕了似的僵硬酸痛。此后几夜,噩梦如影随形,并且一次比一次具体,一次比一次可怖。
第二夜,凌晨三点左右,主卧方向猛地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司徒尚齐惊恐万分的嘶吼:“滚开!别过来!滚!”
家里的灯次第亮起,佣人惊慌地穿着睡衣走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担忧。阮奕菲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满脸尴尬和神情狼狈,脸色煞白。
司徒尚齐不知道当时是没有醒着还是半醒着,当场惨叫一声,从床上弹起,撞翻了床头柜,台灯碎裂,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被响声震醒后,他缩在墙角,抱着头,整夜不敢再合眼。
他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塌下去。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头发变得干枯油腻。白天在公司,他变得疑神疑鬼,开会时会把文件夹猛地摔在桌上,咆哮着指责下属用数字诅咒他。他会突然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或者毫无征兆地陷入呆滞。办公室里开始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酒气,他用酒精对抗恐惧,却只让自己更加混乱。
家里也不再安宁。他变得极度易怒,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暴跳如雷。摔碎古董花瓶,掀翻餐厅的桌子,对着佣人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别墅里人人自危,连空气都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阮奕菲试图安抚,端去安神的参茶,却被他连杯带盘扫到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身。
“是你!是不是你!”他赤红着眼睛,死死攥住阮奕菲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当初是不是你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去死呢?她怎么就那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呢?”
阮奕菲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直到司徒尚齐发泄完,踉跄着被闻讯赶来的管家扶回房间,他才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第七夜。
没有预兆的尖叫,也没有疯狂的破坏。只有一种死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从主卧方向弥漫开来。
阮奕菲被管家惊慌地叫醒。他们推开主卧的门,一股混杂着酒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衣物、文件、破碎的物品扔得到处都是。司徒尚齐没有在床上。他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那个巨大的落地窗帘的阴影里。他穿着皱巴巴的丝绸睡衣,头发蓬乱如草,浑身抖个不停。曾经锐利精明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崩溃,像两只被掏空的洞。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阮奕菲和丁胜。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角落里爬了出来,昂贵的睡衣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