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好安全锁,向下望去。
那确实是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丁胜的那个人。
趴伏在那里的人,穿着一身早已被冰雪浸透、磨损严重的深色登山服,露出的头发……竟然是满头的银白!那白色如此刺眼,与他记忆中那个永远一丝不苟、黑发梳理得纹丝不乱的丁胜形成了残酷的对比。那人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与身下的礁石冻结在了一起,生命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山姆心中一凛,不再犹豫,抓住速降索,敏捷地滑降下去。
礁石上的风更大,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开覆盖在对方头脸上的冰碴。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确实是丁胜那张无可挑剔的英俊面庞,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已经过度苍老,毫无血色,皮肤因失温和脱水而显得干瘪,紧抿的嘴唇泛着青紫。即使是在失去意识的濒死状态,也仿佛带着一种天生的、拒人**里之外的冷酷与深不可测。然而,这种往日常常让人感到压迫和难以接近的气质,此刻却被一种彻底的虚弱和寂灭所覆盖。
山姆伸出手指探向丁胜的颈动脉,指尖传来的搏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他情况很糟,严重失温,脱水,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山姆通过耳麦快速汇报,同时尝试将丁胜扶起。触手之处,身体僵硬冰冷。
“带他上来!快!”李雪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山姆不再耽搁,用安全带将丁胜与自己牢牢固定在一起,向直升机发出上升信号。绞盘开始工作,缓缓将两人吊离这处死亡礁石。
将丁胜安置在机舱内的担架上,盖上保温毯,接入便携式生命监护仪,山姆才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冰水。直升机一个灵活的转向,朝着位于塔山波齐峰南坡大本营的临时实验室飞去。
李雪莉跪坐在担架旁,目光复杂地凝视着丁胜那张苍白的脸,还有那刺目的白发。她轻轻拿起他的左手,手腕上,一枚看似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黑曜石纽扣,被一根特制的细绳牢牢系着。就是这枚她亲自给他戴上的、声称是“团建标志”的纽扣,内部集成了微型定位器和生命体征监测模块,在丁胜自己可能都未曾真正在意的情况下,成了他这次绝境中的唯一生机。
“你总是算无遗策……这次,总算让我算准了一回。”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他冰冷的手腕,那温度让她心头一紧。
监护仪上,代表心率的光点微弱地跳跃着,仿佛随时都会拉成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