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胜躺在冰冷的生物医疗床上,银灰色的金属边框硌着他不再佝偻的脊背,但他几乎感觉不到不适。与几天前那具干瘪、朽烂,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的躯壳相比,这点细微的触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微微偏过头,视线掠过床边那些闪烁着幽绿、淡蓝数据的显示屏,落在侧面巨大的观察窗上。窗玻璃经过特殊处理,像一面模糊的镜子,映出一个轮廓清晰、肌肉紧实的年轻躯体。黑色的短发浓密,皮肤紧绷而富有光泽,取代了曾经那片布满褶皱与老年斑的荒漠。他甚至能看清那胸膛随着平稳有力的呼吸起伏的弧度。
二十八岁。那是他记忆中最巅峰的状态,精力像永不枯竭的泉眼,世界是可以肆意挥洒的画布。而现在,“彼岸花计划”将这画布从时间的废墟里硬生生拽了回来,重新铺展在他眼前。李雪莉找到了他,在他身上实施了这份“彼岸花计划”的协议。他没有太多选择,要么快速彻底化为尘埃,要么抓住这根唯一的稻草。现在,稻草变成了坚实的巨木,他重生了。
“感觉怎么样?丁胜。”李雪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很好。”丁胜开口,声音清朗有力,不再是那个破风箱般的嘶哑,“从未有过的好。”他尝试坐起身,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滞涩。年轻的感觉像温暖的潮水包裹着他,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鼓舞。
李雪莉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但弧度太小,转瞬即逝。“很好。我们需要采集一些体表微生物样本,制作血清。”
丁胜眼里充满了胜利,他说:“这么说,我用彼岸花项目复活了,你们的研究也临床成功了。”
李雪莉对她说:“理论上说,是的。丁胜,彼岸花项目的参数,用的你以前修改的那个参数,我们成功了。”
丁胜顿时热泪盈眶,百感交集。他该用怎样的心态来接受这个事实,对他而言,现在是悲喜交加,生命获得了重生,屈辱变成了荣耀。
实验室里静得只剩下循环空气在管道里流动的细微嘶声,像某种沉睡生物的呼吸。实验室里,所有的灯光,在同一瞬间,由正常的白色,转变成了不详的、不断闪烁的深红色。
丁胜毫无睡意。项目关于量子隧穿效应在生物信息传递中衰减率的验证,光看数据任何有意义的波动。他烦躁地推开手边一沓演算纸,站起身,在充斥着微弱仪器指示灯光的幽暗空间里踱步。
他走到主控台前,巨大的曲面触屏是暗着的,像一片黑色的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屏幕表面,只想借由这点物理上的触感排遣内心的焦躁。
就在他准备收回手的瞬间,指尖似乎蹭到了某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凸起,屏幕猛地亮了起来,幽蓝的光映亮了他有些错愕的脸。没有启动界面,没有用户登录,直接跳出了一个简洁到近乎原始的界面——纯黑背景,正中央一行白色的宋体字:样本第34号。
他的手指带着疑惑,点向了那行字。
界面变化了,弹出一个视频播放窗口。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是一个实验体兔子,躺在床铺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皮肤表面凸起无数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