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一贯的清冽声调,但因眼前之人是颜鸢,又不自觉地放温柔了些许,混在沉静的秋夜当中,磁性地几乎要让颜鸢心跳快了一拍,因着他的温柔缱绻,因着他的仔细体贴。
颜鸢感叹,这么好的萧澈,上苍怎么就不许他一个美满的童年,不给他一个与亲生母亲共同生活的童年。
让他在恶毒的谢清玥手上,一直以来受着她有形无形之中的迫害。
颜鸢对萧澈笑了,露出自己最温柔的笑容,她主动牵起萧澈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亦心疼你,也想陪着你多待一会儿,以后,我也都会陪着你。所以,萧澈,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我永远会爱着你,就算……就算你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与你一起分担,你记住了吗?”
颜鸢不厌其烦,又对萧澈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心声。
萧澈看上去淡漠而冷情,但其实他心底有一块非常柔软的地方,因为年少之时没有享受过全然的父母的爱意,天家当中淡漠的亲情让内心敏感的萧澈开始蜷缩起自己对于这一块感情的期待,开始伪装自己的表面,因为没有得到而佯装成自己的无所谓,但是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害一直记在了萧澈的心中,没有释怀。
久而久之也变成了人们眼中看到的这样,以为萧澈不懂去爱,以为他生来淡漠。
但真正的萧澈并非如此,他会爱,也懂得爱。
颜鸢知道,萧澈其实查明了中秋宫宴的背后指使者是谁,但是他对她隐瞒,颜鸢明白萧澈的心中还有一份未曾死绝的母子亲情,还残存着一丝期待。
颜鸢清楚,总有一日萧澈生母的真相会浮出水面,萧澈脆弱的情感世界面临进一步的崩塌,可是颜鸢这一次必然要陪在萧澈的身边,不再让萧澈一人面对。
萧澈看着颜鸢无比认真的神色,他嘴角边的笑意也慢慢地收起来,似乎不想让颜鸢看见自己脸上的神情,他揽过颜鸢的肩膀,保住了颜鸢,将自己的下巴抵在颜鸢的颈窝之上。
被萧澈抱在怀中,颜鸢无法看见萧澈脸上的表情,她只好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一下又一下地顺着萧澈的后背。
良久,萧澈松开了颜鸢,颜鸢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多说什么,静静地相携走了一段路。
在定远侯府门前,临分别时,萧澈从自己的衣摆上解下了一块玉。
这块玉石通体碧绿,水盈盈的,澄澈的绿色,绿的晃眼,上面雕刻着的花纹并非其它,而是萧澈的“澈”字。
颜鸢自然识得这一块玉石,大康皇室曾得了一块无双的美玉,当时的圣上便决心留给后代子孙,因此一整块玉石被工匠拆分成了无数如萧澈手上这般大小的玉佩,留待子孙出生后,再由宫中手艺最为精湛的匠人在其上刻上名字,这一块玉石便是身份的象征。
就比如,大长公主萧长月虽然从前特别受宠,但是先皇也并没有给萧长月赐予这种皇子独有的玉佩。
颜鸢抬眼看向萧澈,他眼中含着笑意,只淡声用着稀松平常的语气道:“给你。”
看,这便是萧澈的性子了,即使他给出的是再意义重大的物件,他也只会这般语气淡淡地一边说着,一边将珍稀的东西递上来,不会多说一句这物件的珍贵无比与稀奇之处。
颜鸢伸手接过,将玉佩悬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语气带笑:“这么珍贵的玉佩就给我了?”
萧澈点点头,似乎为了证实真实性,要亲自上前为颜鸢佩戴上,颜鸢瞧着萧澈的举动更欲要发笑,这么会有这般该说话时不说,平日里却能做得一手好文章,站在一众鸿儒面前也能谈笑风生的人呐。
颜鸢嘴边几乎要叹出一口气来,叫住了萧澈。
“这是你身份的象征,还是你自己留着罢。”
颜鸢深知,萧澈这是对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做出的回应,可她并不想要这份回应,只要萧澈记得,发生任何事情不要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