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监总管抑扬顿挫地用着他惯常的尖细语调念完了这封圣旨之后,底下的人表情各异,但无一不处于意外之中,除了萧澈。
在这之后,众人的反应就像是在油锅当中滴入了一滴水,顿时便炸开锅了,只是碍于圣上在场,不好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情绪展露出来,但是放眼瞧去,也是精彩纷呈。
只见皇帝座位边上的皇后谢清玥瞳孔因为惊讶而稍稍放大,然而却因为不好在人前显露自己太多的情绪,而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于惊愕,当即下意识地抿一抿唇而后绽开了一个笑容。
谢清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眼底的笑意却浅淡无比。她在尽力伪装着自己知道这件事的假象,否则她的丈夫给她名义上的儿子赐婚,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不知道实情。
然而谢清玥衣袖底下的手却泄露了她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在长而宽大的衣袖遮掩下,谢清玥手指上鲜红的蔻丹几乎要戳进掌心的嫩肉当中,而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底下比谢清玥内心更加不好受的大有人在,比如席位当中的明安郡主霍孜涵,几乎要被这封圣旨打得措手不及,下意识便要从席中站起来,好在被身边的大长公主及时拉住,才不至于更加失态。
霍孜涵此时的表情当真是难以形容,一张瞬间苍白又下一瞬立即涨红,怒目圆瞪当中又夹杂着哀怨与委屈。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对于萧澈的感情这般明显,萧澈不在意也便罢了,往日那般疼爱自己的皇舅舅为何也不顾自己,而给澈哥哥指婚颜鸢。
恐怕这世间令霍孜涵最难以接受的便是萧澈要娶别人,这是她根本不曾想过的,即使萧澈一直以来对着她的态度都显得不温不火,甚至可以用冷漠来形容,但是在她所设想的人生轨道当中,萧澈就应当成为她明安郡主的丈夫,即使萧澈登不上皇位,她霍孜涵也一点都不在乎,她与她身后的势力皆可为萧澈所用。
然而饶是这般,霍孜涵还是输得一败涂地,并且是以她最设想不到的方式。
霍孜涵无法忍受,她因为怒火高炽而表情失控,涂着胭脂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一再想要站起身来当场问问皇帝,为何要给萧澈下这样一道赐婚的圣旨。
大长公主萧长月在桌案底下的手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女儿,几十载的风光岁月,叫她明白皇权的重要性。
从前,萧长月在父皇的庇护之下当着她无忧无虑的长公主,而后来又在皇弟的羽翼之下做着她权势炙手可热的大长公主。
享受着皇家的荣耀与权势,便要忍受一些常人不能忍受的东西。
就比如不论她如何骄纵,萧长月总不会与处在皇上位置上的那个人发生冲突,在皇宫当中,甚至整个大康境内,只要不反,一切便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因而,即使骄傲了一辈子的萧长月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正无比委屈,她不仅自己在忍受着,还死死地压制住了自己的女儿。
霍孜涵眼眶红红看着自己母亲,眼中的怒意与恨意足够叫萧长月吃痛,但是萧长月却半分不能放开霍孜涵,中秋宫宴上容不得霍孜涵胡闹。
“母亲,放开。”霍孜涵低低地叫出声,愤怒上头的霍孜涵连一向威严的母亲都敢挑战。
大长公主却仍旧按着霍孜涵,低喝道:“别将大长公主府与将军府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不容你放肆。”
萧长月向来疼爱霍孜涵,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的程度,平日里也能为其的小性子退让一二,上一次霍孜涵与颜鸢在书法擂台赛上的事端,萧长月特地进宫告诉了太后,太后听了萧长月的话又只好出面到皇帝的面前说了一二。
只是这次,绝对不同于往次。
能够当着大康上下最有权势名望的一众大臣、贵族颁布这个旨意,就已经明明白白地昭告了众人,这门婚事没有什么反悔的余地。既能够当着众人的面,便是做好了完备的心理准备。
与霍孜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