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回到流川堂中,将要进屋内的时候,被颜鸢叫住了。
“嬷嬷,嬷嬷。”声音轻柔,落在嬷嬷的耳中近乎慵懒的气音。
周嬷嬷虽上了年纪,但是仍然耳聪目明,转头一看,正是颜鸢在叫她。
颜鸢方才寻借口出了屋子,在院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等着周嬷嬷回来。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周嬷嬷折身去了颜鸢边上,好奇颜鸢有什么吩咐。
“嬷嬷,实话与您说,我特地出来候着您的。”颜鸢目光灼灼的看着周嬷嬷,继续道:“刚刚母亲让您送冯大夫出去,你是否和冯大夫聊了聊我母亲的病症?”
周嬷嬷犹豫了片刻,她看着颜鸢长大,既不愿意欺骗颜鸢又不愿意叫颜鸢知道了定远侯夫人的情况增添忧虑,周嬷嬷这一瞬的迟疑之后,摇了摇头,“小姐,老身急着送冯大夫回去给夫人配药,路上未提这些个。”
饶是一瞬的迟疑,也没有逃脱颜鸢的慧眼,她软和了态度,向着周嬷嬷撒娇道:“好嬷嬷,上次我与您说过的话您还记着吗,我一直记着母亲身上奇怪的病症,今日看冯大夫说话时有些态度暧昧不明,我这心里就和悬了把尖刀一样。您要是知道些什么,您告诉我,我一定不泄露出去。”
颜鸢的手攥住周嬷嬷的衣袖,水蒙蒙的一双杏眼直直盯着周嬷嬷的脸,低声撒娇,这样一来被冯大夫所言说的事情弄得心情沉重的周嬷嬷在心里混乱挣扎了一番。
“小姐,老奴就实话与您说了罢,依着我方才向冯大夫打听出来的意思,夫人这病症此次已经能够在脉象里看出来了,大夫说这病症的情形他之前不曾见过。”周嬷嬷眉头紧锁,对颜鸢说完这些话之后,像是一只坠满热水的囊袋忽地被扎了银针,囊袋破损,里头的热水倾泄了一地,周嬷嬷的担忧也一时间无从隐形。
周嬷嬷与颜鸢面对面,两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情绪,看出了对定远侯夫人的忧心。
“嬷嬷,您放心,母亲既然不在人前把此事揭开,我顺着她的意愿,一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冯大夫可以信赖,但是仅凭他一人之力,我却有些不安,我等下会设法让母亲再去请一位大夫来看诊,或许事情不如我们想象的这般糟糕。”颜鸢说完,露出点安慰的笑意。
周嬷嬷重重的点点头,“小姐交代的,老奴记着了,外头吹风,小姐您还是先进屋子里罢,里面暖和。”
颜鸢拒绝道:“嬷嬷您先进去,等您进去之后我再回去。”
颜鸢的话说得很是肯定,周嬷嬷不好违拗颜鸢的意思,于是顺着颜鸢的话先进屋子向定远侯夫人回话了。
“夫人,我已将冯大夫送出府了。”
“好,我方才忘记了,不曾叫人跟着冯大夫一起回他家中去取抓好的药,这样,周嬷嬷,你等下派小厮去一趟。”定远侯夫人跟周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之间都明白了什么。
定远侯夫人掌管全府上下近二十个年头,派人跟着冯大夫走一遭这么简单的小事她如何能真的忘记了呢,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借口。
周嬷嬷应声之后,立马走到门口对守着的小厮招手道:“去冯大夫家里走一遭,取了冯大夫配好的药。”
交代好之后,周嬷嬷转身走到定远侯夫人边上,低头小声地说些什么。
定远侯夫人微微颔首,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显然已经对此次的结果有了猜想。
正巧周嬷嬷汇报完退开定远侯夫人身边的时候,颜鸢从屋外踏进屋子里。
“母亲,您瞧,这枝桂花枝长得真好。”颜鸢手里捧着一枝枝干瘦长,其中缀满星星点点橙色四叶花瓣与碧绿叶子的桂花枝干,门口的风迎着树枝一吹,桂花清冷而芳香的气息就铺满了整一间屋子。
颜鸢走到定远侯夫人面前,笑着将树枝举着她细细看着,定远侯夫人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点头赞同颜鸢的话:“是,这枝桂花叶子与花儿之间疏落有致,瞧着叫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