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陡然闻言一惊,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急急向心脏一处汇去,伸手撩开额前散落的碎发,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笑着说:“那兄长可是怎么同他们说明的?”
颜以昀接过颜鸢房中侍女端上来的茶水,淡淡道:“自然是实话实说。我和太傅替你请假之后,郡主一直急着问我,正上着课呢,她胆子倒很大,直接隔空往我这边扔了张字条。我拆开一看,才知道是敏章郡主问候你的,我就简单在纸条上写明你的情况告知她。”
说完,颜以昀端起茶水浅饮了一口。
颜鸢正心中着急,颜以昀这话才刚刚说到一半,还没解释宸王殿下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颜以昀不慌不忙喝完茶,对上自己妹妹探知的眼神,想起来自己话才说至一半,笑着把后半段给继续说完:“郡主对你是真挺上心的,课后还找我来托我转告你好好歇息,正巧宸王殿下也在,他竟然开金口也问了一句,你怎么今日没去,我又与宸王也解释了一回。”
“辛苦兄长了。”颜鸢甜甜一笑,“冯大夫看过,就是小风寒,并不碍事,估摸着再在家中待上一天就好全了。”
没想到,萧澈竟然也会询问自己的情况……颜鸢想起前几日与萧澈的相处,这也算作一个良好的开端罢?
“回太书院之后记得感谢一下郡主,人家对你真挺关心的。”颜以昀显然是见识到了蔺婉儿的热情程度,身为颜鸢的兄长此时真拿出了作为长兄的样子认认真真告诉颜鸢礼数要周全。
颜鸢顺从地点头,复又问起今日太书院里可有发生了什么新奇的事。
“这些事你在病中一律都不必操心,左右都是功课上的事,没有什么特别的。便是我晨间告诉太傅你需要告假的时候,太傅也嘱托你好生注意身体。”颜以昀一边说着一边伸直自己的腰,舒展肢体。
颜鸢知道,这些也是颜以昀想要和她说的,甜甜一笑,正是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小女孩的天真与灿烂。
“好了,我不打搅你了,该歇着便歇着,早日和我回太书院进学去,别趁机偷懒啊。”颜以昀把茶盏往边上一放,站起身来,起身说完话就要离开。
颜鸢乖巧点头,吩咐碧珠:“送世子出去。”
颜以昀连忙拒绝:“不必,碧珠你留下伺候好小姐即可,这府中小爷我哪一处不熟悉,就不必相送了。”碧珠为难地看着颜鸢,颜鸢对着碧珠点头,示意她照颜以昀的吩咐做就好。
颜以昀离开后,颜鸢在嬷嬷的照看下用了清淡营养的晚膳,又喝了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
碧珠收拾好药碗之后笑眯眯地对着颜鸢说:“小姐这一次要比从前厉害许多。”
颜鸢静待下文。
碧珠继续道:“从前小姐一喝药就喊着汤药苦,总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把一碗药喝完。这一次倒不需要费这些功夫,喝完后含一颗蜜饯就好。”
碧云闻言也笑了,“小姐去了太书院进学后,好像许多习惯都慢慢不一样了。”
颜鸢心里却清楚,这和太书院没多大关系,而是她的灵魂早不是从前年幼的颜鸢了,习惯早慢慢变了。在她死前,她亲眼见着自己身体里流出那么大一滩血,其中还有她未成形的孩子时,汤药再怎么苦,又怎么能苦过遭人背叛失去孩子亲人的痛苦呢。
颜鸢却只能含混地笑,娇气地嗔怪道:“既然知道小姐我怕苦,还不多拿几颗蜜饯来。我这是学着书中圣贤不怕苦难的精神,倒让你们两笑话我了。”
碧珠、碧云极有默契地把脑袋摇得飞快,讨饶道:“小姐明鉴,我们可不敢。”碧珠端来一碟子蜜饯,颜鸢嚼了两颗就慢慢眼睛失去焦点,睡了过去。
在定远侯府中养了两天,本就是小风寒的颜鸢已经生龙活虎的了。别的不提,定远侯夫人派来的嬷嬷是真尽忠职守,一点不含糊地守着颜鸢,颜鸢没什么乐子,无非用膳、喝药、歇息,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这样下来,风寒早就自己踩着风火轮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