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难偿还,是情。于颜鸢而言,蔺婉儿是自己今世哪怕拼尽全力也要守护之人。
“这世上最令人难以捉摸的就是设想之事,虚无缥缈的,也不知会不会发生呢。但是成鱼这种事情,这一辈子确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蔺婉儿听颜鸢如此说,低低地感叹了一句。
话语中的怅惋之意,竟叫颜鸢真觉得蔺婉儿或许是确实设想过自己不做敏章郡主,而是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事物,又会如何。
来了一阵微风,吹起颜鸢额前的刘海。她伸手拨开飞扬的碎发,此时侍童敲响了摆放在庭院当中的铃,一阵清脆的声响中,蔺婉儿对颜鸢说道:“我们快些回去罢。”
颜鸢点点头,跟上蔺婉儿快速移动的步伐,暗自失笑。原来有些感觉是始终留在人的心底的,比如蔺婉儿对于徐建卿徐太傅的畏惧,原来从这一时候开始便已经扎根了。太傅上课的铃声一响,她竟然走得如此快。
蔺婉儿打小便跟着安北王这个身为武将的爹爹练习一些防身武术,后来大些,出于兴趣,又学了一些江湖上流传的武术,她的速度并不是颜鸢这种深闺女子能够相比的。蔺婉儿见颜鸢迟迟没有跟上,扭头唤道:“鸢儿,快,快来。”
蔺婉儿伸出手,挥一挥纤细修长的手臂,明媚无比地呼唤着自己新相识的伙伴。颜鸢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口中答道:“来了,你若是害怕太傅,只管自己先进去便好,不必等我,若是连累你也一同迟了,才是我的过错。”
宫禁之中,女子向来讲究礼仪。蔺婉儿与颜鸢两人,一个是异姓王安北王的独女,身份尊贵自然不必提,而颜鸢作为定远侯嫡女,当然也是勋贵人家中数一数二的千金闺秀,两人若是在太书院中迟到,显而易见会很丢脸,但若是不顾他人的目光而在书院当中任意奔跑,就更是不守规矩体统,这也是过错。因此尽管两人走得似要飞起来,也不敢随意奔跑。若是被徐太傅见到,也少不了一顿教训。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里就会连累我了?你放心!”蔺婉儿不认可颜鸢的说辞,干脆停下脚步等颜鸢走上来,“有我蔺婉儿在,我拿我敏章郡主的名头给你保证,一定不叫你迟到。”
正说着,颜鸢正好走到她的身边。蔺婉儿动作精准地抓住颜鸢的手,拉着她快步前进。
颜鸢看着自己突然被拉住的手,再看看在自己前面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露出会心一笑,“好,我们都不会迟到的。”
侍童敲响第二下铃的时候,蔺婉儿刚刚好带着颜鸢落座。
王子际啧啧,冲走得气喘吁吁的颜鸢竖起了大拇指,眉毛一挑,仿佛是在说蔺婉儿和颜鸢太过大胆,竟然第一天就当着徐太傅的面踩点进讲室。
颜鸢微微一笑,对于王子际的调侃没多加留意,然而她到位置前的一瞬,分明见到了萧澈抬眼看她时,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诧异。
颜鸢理了一下自己的碎发,然后又不自然地摸摸脸,暗自担心自己是否仪容不整。徐太傅还在前排一一了解其他人的情况,颜鸢飞速地扫了一眼,果断拿出自己的纸笔,埋首“刷刷”几下飞快地写着字。
一张墨水还未干的纸张被颜鸢眼疾手快地搁在蔺婉儿的面前,上面粗狂的笔法显示出主人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是怎样的急切。一个个汉字似乎要从纸张上飞出来,在蔺婉儿的面前翩翩起舞,上面写着:“婉儿,你帮我看看,我是否仪容不整。”
蔺婉儿读完之后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在偷笑,方才颜鸢不停地理发髻,偷偷摸摸地打量自己的衣裳时,蔺婉儿就已经留意到了,以为是她在太傅来之前找的乐子,不曾想竟然是担心自己仪容不整。
颜鸢脸上担忧与惆怅的神情叫蔺婉儿忍俊不禁。此时的颜鸢因为走得过快,脸上微微泛起了红,雪白的肌肤中透出些粉色,不知有多可爱,谁成想,粉面如花的人儿还在忧虑自己是否仪容不端。蔺婉儿失笑,在颜鸢眼神的“逼视”下拿起自己毛笔,刷刷刷地写下“否”,一个大字无比张扬地“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