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凤眼紧紧跟随着奚枫的动作,“枫儿,你也太过于心急了。母后好歹给了你一个承诺,你现下可是什么都还没有给母后呢。”
“或许母后也想要儿臣立字据为凭?”奚枫装作不解的样子,作势要拿起毛笔在纸上书写,心底却悄然滋长了逆反的情绪。
王后轻轻按住了奚枫就要伸出的手,语气诚恳,带着一个母亲的温暖和慈爱说道,“母后相信你,你也应该给予母后相同的信任。”
清风拂过,没有任何回音。奚枫眼底不自觉流露出嘲讽,他的好母后,似乎已经忘记了过去,从前交付过的信任,破灭掉之后,便再也寻不回来了。
他幼时哭着喊着求母后不要答应大康的要求,不要将自己送出去。北凉王后最初答应了萌脸挂泪的小奚枫,但最终还是出于别的原因,拱手将他送到了大康。
整整十年,奚枫都成长在异国他乡。
北凉王后看奚枫软硬不吃的模样,默了默。她到底还是让了一步,对奚枫说:“你等下随我去一个地方。”
奚枫微微有了几分愉悦之意,疏离却恭敬地道了声好。占据优势地位的时候,总要将筹码利用好,换取最高价值的利益。
北凉王后此刻为了最大程度确保奚枫的王位继承权,已然很难顾忌一些规矩体统了——宁家祖训,秘法不得外传的规定。事实上,繁衍了许多代之后,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少之又少了,就连宁家嫡支血脉,也并不是谁都有权利知道的。
王后心中想着,北凉王位,绝对不可以落入其它贱种的手里。宁家百年荣耀,势必要传承下去,这是每一个宁家人的使命,为此,她愿意作出任何牺牲。
宁家逆天改命的惨痛结果,换来了开国皇帝的承诺;如今为了持续这份荣宠,稳固宁家的地位,势必需要出自宁家的新皇。奚枫身上流淌着奚家和宁家的血脉,自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只要奚枫此刻有心夺嫡,这胜算大大增加。
北凉王后清楚地知道起死回生逆天改命所要付出的代价,但她丝毫不在乎。她当年能为了宁家,牺牲了自己的姻缘,后来又为了家族,再次同意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交付出去,这一次再牺牲别的东西,又有何妨?如是想着,王后心中拿定了主意。
北凉的秋,已是极为寒凉的了,夜晚的到来也变得日渐快速。一只名为时间的怪兽在吞噬掉白昼,留下黑乎乎的世界。
天色刚刚擦黑,北凉王后同她疏离的亲生儿子六皇子奚枫两人相对无言地用完了晚膳。与此同时,六皇子府角门边,备下了一辆不起眼的软轿。
待用完晚膳,北凉王后和奚枫隐进了软轿里,王后的心腹侍卫充做车夫立即按照吩咐出发,躲过大部分人的眼悄悄离开。
“枫儿,等下不论是你看到的还是听到的,全部都不能往外说一个字,答应母后。”王后美丽的凤眸紧紧盯着奚枫,语气严肃。
她自觉没有好好教养过奚枫,面对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始终怀着一丝愧疚与歉意,很少苛责奚枫。但此刻,她选择用命令的语气,奚枫一下子感受到了王后对于此事的看重。“嗯。”奚枫靠着软轿的一侧,闭目养神,闻言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声音作为回应。
为了救颜鸢,奚枫自觉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月明星稀,夜渐渐深了。奚枫耳力过人,从上软轿开始他便开始留意外面的动静,虽不睁眼,他也知道这路是越走越偏僻了。人声逐渐远去,有树叶沙沙的声音作响,轿夫的速度与步伐慢了下来,此路崎岖难行,想来是在荒野之间。奚枫不曾睁开眼,却已然在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断。
白皙的手轻轻掀开轿帘的一角,女人往外扫了两眼,迅疾掩下帘子,侧回身朝着对面的人说:“就快到了。”温和悦耳的女声如同山间的朗月一般让人为之心情舒畅。奚枫听了却无甚反应,也不曾掀开眼皮往外瞧一眼。
不多时,软轿停了下来,落了地。奚枫方才睁开眼睛,起身准备离开,他临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