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语气虽然焦灼,但整体还是表现得从容得体,不卑不亢,看着挺顺眼的,起码比她那个打一棍子才吱一声的夫君顺眼多了。
老头儿走到檐下,将小狐狸提得更高了,不客气道:“药就不必了。只是,你这狐狸毁了我的口粮,少不得要你照价赔偿一二。”
程初芍正巴不得他松口让她示好,哪里有不答应的,当即就吩咐人出去买饭食。
结果,老头儿一听她开了腔,就不客气打断:“无功不受禄,别的就不必了,买几个馒头就成。”他扭过头数了数,给她报了个数。
东院这会儿地上还零散有些馒头碎屑没打扫干净呢,程初芍也是无奈,只能让人照老头儿的话去做,只是暗暗叮嘱,要拿个食盒去温着带回来。
老头儿见她答应得爽快,没有苦口婆心劝他,亦没有对他的不知好歹表现出任何恶意,不由得又生出一分好感来,手下力道就松了大半。
不料,就在这时,被提溜许久、四条腿腾空挣扎无果的小狐狸觑得逃脱机会,竟突然变得神勇起来,反手挠了老头儿一爪子,顺着他胳膊滑下,一溜烟跑了出去。
“嘶,这小畜生爪子还挺利!”老头儿没好气盯着受伤那边胳膊看。
不仅划了两道长长的血痕,就连这身不大厚的袄子也被划破了。
程初芍大惊失色,立即跳下来,转过来拍门。
“老爷子,烦请开开门,您那伤须得马上处理。等我捉到那小东西,定打它一顿,给您消消气。”
老头儿翻个白眼,扬声道:“不必了。既然知道我是大夫,何必班门弄斧?我自己有药。”
结果,进屋翻了一通,却只看到几个眼熟的美人瓷盒,其中一盒是京城程记买的,其他大多都是小石城买的。
他伸手挑了个份量最轻、表面有些划花痕迹的一盒,里头只剩下薄薄一层药膏,随便勾了点涂在伤口上。很快,那股子辛辣感褪去,痛感几乎消失,只剩下淡淡的清凉。
他不禁再次啧啧称奇起来。
门外的小娘子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门,若不是他如今这般年纪,还真担心被人说那些个女追男死缠烂打的闲话呢。
他心中微动,竟把人放了进来。
程初芍大喜,揣着药膏上前见礼,客客气气送上,又说了些致歉的话,完了才左右张望两眼,寻找小狐狸的下落。
许是认得她的缘故,原本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狐狸一溜烟又跑了出来,扒着她的裙摆团团转,一副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找家长告状的架势。
老头儿气乐了:“嗬,还敢出来告状!”
小狐狸嗷了一声,扭过身去,大尾巴冲他摇了摇,身子紧绷不已。
程初芍说到做到,弯腰下去,按着小东西狠狠揍了几下,并一边打一边问老爷子消气了没。
老头儿哪里看不出来,这一人一狐像是在演苦肉计,偏偏那狐狸配合得紧,被揍了也没还手,对两人的待遇可真是天壤之别。
“行了,不必演了。外面风大,你进来坐吧。不过,别指望有什么热茶招待……”
程初芍激动不已,半点不嫌那板凳冷,直接一屁股坐下了,打定主意今天就要赖在这里。
婢女很懂眼色地捧着茶壶过来,给两人上茶。
“老人家,天气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这是我用陪嫁买的,跟外子无关。”
老头儿鼻子抽了两下,顿时闻出,这确实不是什么顶珍贵的茶叶,但在民间也是不常见的上等君山银针。
他心里痒痒,犹豫再三,手还是伸向了茶盏。
罢了,他又不收她的药,这盏茶就当小狐狸那爪子的赔罪礼吧。
这么一想,他就心安理得端起了茶盏。
白雾氤氲,香气清高,轻啜一口,果然味醇甘爽,唇齿生香。
老头儿慢吞吞喝了两口,恋恋不舍放下茶盏,瞄了眼桌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