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亭外驻足停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来得迟的摸不着头脑,就问人群外围一个个子最高、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发生了什么事。
那年轻人便一脸热诚道:“不知哪两家的姑娘在这儿比诗呢,还说要赌一方好砚。你听,那个少年正在念呢。这句‘高风吹雨作飞雪,老树积烟成冻云’写得可真好啊,寥寥数字便将山高天寒描绘到了极致,就跟到了山跟前似的。”
另一个中年人也唏嘘道:“右边那个姑娘年纪大些,她身后的老丈看着也像是个饱学之士,许是家学渊源之故,有这般才情还情有可原。可,左边那女童年纪最多不过十岁出头,诗才却不逊寻常男子!这两个小女子才华横溢,实在叫我辈男儿惭愧啊。”
人群里便有人阴阳怪气道:“唷,谁家出门登高还自备笔墨纸砚和小几呀?都是有钱老爷们才有的享受待遇,咱们这种平民还是离远点吧,省得惹祸上身。”
大部分人对这种附庸风雅的事不大感兴趣,更怕惹上麻烦,探了个头就跑了。但也有部分爱诗之人不愿离去,留下侧耳倾听,还有凑得近的大着胆子伸长脖子去看两位姑娘的墨宝。
程初芍表面上听得入神,实际上,帷帽底下目光灼灼紧盯着柳姑娘面前的纸张。
宋琼手中绢帕捏得很紧,一直在宋瑗这头逗留,仿佛在专心致志看她作诗。
包括柳先生、柳夫人在内,为了凑个单数,程初芍、宋琼、宋瑜也都各自除了踢,总共五个诗题,分别是老树、红叶、山风、白云、游人。
等宋瑗写到了第四首白云,宋琼才若无其事走到柳姑娘这头,看了两眼,便细声细气夸了句:“柳姑娘这手簪花小楷写得真好,单这笔字就要胜过九妹了。”
柳姑娘不好意思道:“姑娘谬赞了。”
宋琼不再吭声,却朝程初芍看了眼。
虽无言语沟通,隔着双重帷帽也看不到彼此眼神,程初芍还是顺利接收到她想传递的信息。
这位柳姑娘就是给她写信的人!
程初芍轻轻吁出一口气,看向柳姑娘的眼神愈发好奇。
她本来还担心这法子不奏效,毕竟,这柳姑娘完全可以让贴身婢女代笔,或是故意伪装成其他不常用的字体。可她没有这么做,可见是个心机不深,或是心性光明磊落、不屑于这么干的。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比试的时间很快结束,柳姑娘五首诗都做完了,工工整整写在纸上,望之便觉清隽动人。
相比之下,宋瑗最后一首诗却是掐着点急急忙忙写就的,前两行还算整洁,后两行竟显出几分从楷书到草书的飞跃姿态来。
程初芍第一个点评:“照我看,还是柳姑娘技高一筹,我家九妹不论是诗才还是书写都不如柳姑娘多矣。”
“诶,这位夫人对小姑娘未免苛刻了些。我家姑娘到底痴长几岁,怎能同日比较?我投小姑娘一票。”柳夫人一边说一边给柳先生使眼色。
柳先生恍若未闻:“夫人哪,你这话未免有失偏颇啦。远的不说,只说咱们大盛国这科举,岂有因为士子年纪轻就放松要求的啊?同殿考试,同朝为官,向来只论才能,不论年岁的嘛。这位夫人,不是老朽偏爱自家姑娘,老朽既做了这裁判,实在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程初芍道:“先生说得好!小丫头想必也不愿靠这点取胜?”
宋瑗嘟着嘴说:“那是当然!我愿赌服输,你们要是故意乱投票,我回去才要跟祖母告你们的状呢。如今已是二比一了,二姐姐、四哥,你们俩快投票呀。”
宋琼犹豫了下,弱弱道:“我不大懂诗,只觉得这十首诗读着都朗朗上口,都差不离得好。”
“二姐姐,你也怕伤我自尊心,故意安慰我哪。”宋瑗怏怏道。
宋琼还要辩解,却被宋瑜抢了话头。
“嗨,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只看人家柳姑娘不慌不忙、一气呵成写完五首诗,每首诗之间又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