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芍一反常态,恹恹地缩在软塌上发呆,连近来最热衷的针法训练学习都没进行。
小鱼见她这副模样,心里有些担忧,便想去劝慰一二,却被刚好路过的甜儿拉住。
甜儿食指比在唇上,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把她拉到了一旁。
“你神神秘秘的,这是要做什么?”小鱼怪道。
甜儿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问:“自然是给姐姐出个好法子,也替主子分忧解难了。”
“那你还拦着我?你这丫头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唉,姐姐本是个聪明人,怎么这种时候倒糊涂起来了……”
二婢在墙角下窃窃私语片刻,小鱼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脸欣慰地夸了甜儿几句。
“不错。既是你出的主意,这露脸的差事就交给你了。想必,大公子今后便能记得你的名儿了。”
小鱼语气有些调侃,指的是宋珩向来对底下婢女不上心,满院子里除了个春意、小吉和小鱼三人之外,基本上都记不得名字,经常只能你你你地叫人。
甜儿啐了她一口:“姐姐少笑话人!大公子记不记得我有什么打紧,主子记得我便是了。”
不多时,宋珩果然从主屋里慢悠悠出来,到了西厢,神色有些雀跃,也带着一丝担忧。
小鱼眼尖,便瞧得分明,大公子怀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么物事,倒有些像是本书。
她心中怪道,“这大公子莫非比她还不如,来哄自家媳妇居然还带了本书来?这般的哄人法子可真是闻所未闻!不过,若大公子带的是主子爱看的话本,又能屈尊读一回,那就另当别论了。”
然而,主子们的事她也没资格插手,只能眼巴巴看着宋珩进了屋,自己则在外头尽职尽责地帮忙清场。
为了方便宋珩自由出入,最大限度地保障这位爷的自尊心问题,春晖院里除了厨房、下人住处之类的地方,绝大多数的门槛早就被拆了,各处台阶都配上了缓冲装置。
故而,程初芍还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时,宋珩就悄无声息到了她跟前。
被他的轻咳声惊醒时,程初芍最先看到的便是递到自己跟前的一个扁长形木盒。
盒子是黑檀木做的,上头雕的花纹颇为新鲜,竟是副猫儿戏蝶图,而且,那猫儿还神似小雪!
托着盒子的手白皙修长,乍一看像个书生的手,唯有细细观察才能看到虎口处隐约的茧痕,已在这大半年的养病生涯中被消磨掉大半。
这双曾经拿着刀剑在战场上厮杀的手,此刻却小心翼翼托着这样“小家子气”的盒子,仿佛在等她审阅。
视线缓缓上移,直到落进那双黑得透彻的眸子时,心弦铮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