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之所以能被程初芍请动,倒也不是什么易事,还算得上是搭了一回皇帝的顺风车。
这两日,圣寿节皇帝赐下的回礼不可避免地在京城上层圈子中引发了一场小型地震。
大部分人都对当日宫宴上发生的阴私事毫不知情,便只留意到了皇帝给卫国公府赐下的厚礼,以及圣寿节次日突兀到来的诰命封赏,不免有些人心浮动。
太子身子不好、不大讨皇帝喜爱的事是众所周知的,但皇帝一边捧着和贵妃和三皇子,一边却又封了太子的嫡长子为太孙,玩得一手好平衡,叫那些急于站队的官员很是苦恼。
前阵子卫国公府和承恩侯府各自被卷入种种风格诡异的舆论漩涡,太子妃、赵王妃的娘家也出了些事。众人本想从这里头看出点端倪来,可仔细一掂量,却发现两边谁都没落着好,也没吃着大亏,似乎又是一次平局。
不过,鉴于宋珩这位将来的卫国公府支柱突然残了,卫国公垂垂老矣,而赵将军正当壮年,胜利的天平不免还是要朝三皇子一系稍微偏移一点。
可皇帝又在圣寿节上来了这么一手,竟是把向来低调的卫国公府又抬举起来,实在是圣心难测啊!
这年头平均寿命不长,皇帝政务辛劳,更是没几个活过五十岁的。皇帝今年都四十了,看着也不像是个强健的,没准过几年就该换新主了。
皇子们也都长大成人了,就好比斗鸡场里的大公鸡个个生得精神抖擞、皮光毛滑,这叫赌徒们如何忍得住不下注呢?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原本该吸引众人注意力的新鲜玩意儿倒被衬托得黯淡无光,却也不影响极少数对参与夺嫡之争毫无兴趣的闲人兴致勃勃研究起这自动轮椅来。
庆王就是京城里的头一号富贵闲人。
他和皇帝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关系向来融洽。若非腿有残疾,定是皇帝最倚重的宗亲,没有之一。
可惜造化弄人,一次皇家巡狩活动中,当时某个野心勃勃的王爷派了死士来刺杀皇帝,刚二十出头的庆王护驾成功,自己却摔下山崖,受了重伤,调养多年如今腿脚也只是有些许知觉,难以行走。
十年来,庆王不知见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珍稀药材、被针扎了千万遍,可还是见效不大。他渐渐也死了心,坦然接受现实。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副模样出门很不方便,得靠人抬着,更觉得惹人嗤笑,还丢了皇家颜面。
故而,庆王极少出门,就是自己寿辰别人来贺,也是不大露面的。
唯有中秋、新年、圣寿节这样的宫宴,皇帝盛情相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参加,却每每都要最早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就怕自己的狼狈模样被人看了去。
圣寿节后次日,试用过皇帝赐下的轮椅后,庆王胸中一口浊气长长吐出,忽然觉得院子里的风景都更美好了起来。
他拍着轮椅一侧的扶手,哈哈笑道:“不错,如今本王也算是有腿的人了,就是这腿儿长得和常人不大一样,既圆又短……王妃你说,本王是不是成了武大郎了?”
庆王妃摇头失笑:“王爷说的哪门子怪话?您若是武大郎,妾身岂非成了那等杀夫祸水?不过,这轮椅做得确实不错,看来内造司近来用了些心思,该赏他们才是。”
“哼,不必赏!东西虽是内造司做的,却不大可能是他们捣鼓出来的。本王还不了解他们?全是一帮只会阿谀奉承、揩油水的酒囊饭袋!报上去一万两的工程,没准就有四五千进了他们口袋。光顾着贪了,哪里还能惦记着干实事?照本王看,这多半是他们在民间弄到的图纸,拿回去造了出来献给上头讨欢心呢!”
“王爷英明。妾身昨日在宴上听说,此物并非内造司想出来的,却是东宫不知从何处得了图纸,太子殿下念着您这位叔父,太子妃娘娘也体恤太妃们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正好赶着圣寿节的巧,借此机会赐下……”
庆王有些诧异,“哦?竟是太子主张做的,本王竟没听见半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