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端午。
跟清明寒食祭的郑重其事不同,卫国公府这次的过节气氛轻松不少,大抵也跟宋珩的清醒有关。
虽说现在只能通过眨眼和人沟通,每次清醒时间还是不能超过一炷香,但对比先前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且在一点点地好转。
因此,府里持乐观心态的人还是不少。即便是心里觉得宋珩下半辈子就是个废人,看在老夫人的份上,他们也不敢表现出来。
早在昨夜,府里大厨房就开始忙活着准备五毒饼和粽子,厨娘们使出浑身解数,花样百出,就盼着今年新研制的口味能博得府里大小主子们欢心,顺便拿多点赏赐。
为了讨好爱吃甜口的老夫人,她们还做了不少寓意吉祥的其他点心奉上。
结果,万万没想到,她们的所有努力竟全部遭遇滑铁卢!
不仅没拿到和往年一样的赏赐,更是连半句夸赞都无。
大厨房的钟厨娘有点慌。
副手们还安慰她说,没准是因为大公子的病,老夫人今年胃口不如往年,也属于正常。
可钟厨娘还是觉得不对。
要说是大公子的缘故,可清明那会儿她还结结实实拿过一回赏的,而且,说句老实话,当时大公子的病情比现在不理想多了。那会儿老夫人都有心情打赏,可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虽说老夫人一日三餐都由荣安堂的小厨房供应,明面上看着不管事,可钟厨娘知道,老夫人积威颇重,随便一句话就能撼动她的位置,就连管着她的世子夫人都难以幸免。
关键是,这位老夫人和其他勋贵之家的女眷不同,作风颇虎。她能让新进门不到一个月的孙媳妇夺长媳权,没准哪天还能干出更出格的事,到时候她要听哪个主子的还未可知呢。
钟厨娘性子谨慎,便偷偷找了荣安堂的一个老妈妈打听消息,塞了好几块碎银子,才哄得对方松了口。
“按理说这事不该咱们底下人乱说,不过嘛,咱们做奴婢的可不就是得时时刻刻揣摩主子心思么?你有这份心倒也不算什么错,就是别让外人听去了,以为你有别的想法……”
钟厨娘忙道:“老姐姐说的是。我一个小小厨娘,全家人都在府里做事,哪里敢有什么想法?不瞒你说,我也不是那等贪慕富贵的人,赏多赏少的都是主子们的心意,咱们哪里敢说什么?只是,怕哪里做得不对,惹了老夫人不快……”
“唔,你可算问对人了,要是旁人我还不告诉她呢。我跟你说,老夫人今儿见到你们做的几样新糕点,本来神色还不错,可一吃进嘴里,就皱着眉头说了句‘太甜,把味儿都盖去了’。”
钟厨娘疑惑不解,“老夫人不是最嗜甜的么?我记得,有一年厨房做的甜枣粽子就因为不够甜,还被她点名批评过。从那之后,我们都是按着外头的两倍糖量放……”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老妈妈得意洋洋地娓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大少夫人前些日子不是病了一场么?许是之前那些事,老夫人似乎对她改观不少,头回她那个什么心疾复发,老夫人理都没理,这次却特地赏了东西下去。”
“大少夫人接了赏,可不就得谢赏?人家也是个有心计的,知道老夫人爱吃甜口,就带着贴身婢女,每天变着法儿地做新糕点孝敬老夫人。”
“这不,老夫人吃惯了竟还嫌弃我们院里的丫头手艺不好,大少夫人昨日又亲自送了那个叫清儿的丫头过来……”
钟厨娘听懂了:“老姐姐的意思是,那个清儿做的点心味道好,短短数日就把老夫人笼络过去了?”
老妈妈撇撇嘴:“可不是嘛?也不知那糕点里究竟有什么神的,我今儿早上吃了一口清儿做的热乎的,也不觉得特别美味,还不如你上次那个开口笑好吃呢。”
“她们的糕点最大特点应该是糖放得少,还往里面掺了各种养生药草。反正老夫人吃着觉得好,春茗那几个丫头也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