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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细心地准备了一块大巾帕,洗完后给他擦身,擦得半干了,才把他抱出去晒太阳。她甚至还给他准备了个圆凳,让他站在上面晒毛,不必担心湿漉漉的爪子踩到地面上又变脏。
宋珩虽然被她的胡言乱语气得吐血,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服侍猫儿的手法十分熟练,伺候得他很舒服。
太阳暖暖地晒在身上,墨绿的猫眼渐渐眯起,整只猫都懒洋洋蜷成一团,刚好盘在圆凳上睡了过去。远远看过去,倒像是圆凳上放了一块圆形白色软垫似的。
宋珩没想到,这一下睡过去,他会做一个让他激动到炸毛的梦。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人身里。
但很奇怪,他像是被一个透明的壳子束缚着,无法动弹,只能听到主屋里有人在小声交谈。
他听出那是小吉和春意的声音,她们在讨论接下来的食谱该如何调整,因为他最近吃得更少了,人也更瘦弱苍白了。
宋珩激动不已,疯狂挣扎着想睁眼,可眼皮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
他努力了好久也没能成功,渐渐地,婢女们说话的声音没了,脚步声也远去了,屋里一片寂静。
熟悉的死寂。
就像是程初芍过门前那一个多月时,他虽然昏迷不醒,但意识偶尔是清醒的。那时,他就经常听到类似的声音,还有祖母压抑的哽咽,更多的就是这样的死寂。
因为他的伤病,婢女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喘,脚步声都比猫儿还轻,没有人敢在这里说话,除非是不可避免,才会吐出简短的一两句。
如今倒是好了些,自从程初芍来了,整个春晖院就像从一潭死水活了起来,变得生机勃勃。
宋珩迷迷糊糊地想着,最后还是挣扎不过睡意,再次熟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他又回到了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圆凳上。
原本半湿的猫毛已经全部干了,只除了腹部那一块因没被晒到还湿着,其他部位的白毛已经重新变得蓬松柔软,还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香气。
跟程初芍身上一样的味道。
他呆了呆,猛地一晃脑袋,把某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抛之脑后。
刚刚的那个是梦吗?还是说,他真的短暂地回到了人身里?
他很快窜出西厢,跑到主屋,蹲在角落里等着。
看日头高度,再过一会儿就是“他”进食的点儿了。
果然,他只等了一炷香不到,腹部的毛发还打着湿润的卷儿,春意就带人捧着汤药来了,程初芍也踩着点过来装木头人。
汤盅揭开后,程初芍下意识挪过眼去。
“咦,今日换了新的补汤么?和昨日的似乎不同?”
春意垂着眼道:“回大少夫人,确是换了汤。这是余姑娘斟酌后定下的药膳方子,说是最对大公子的虚证,与闵大人的药方也不冲突。”
宋珩浑身一震。
所以,刚刚的一切并不是梦,他可以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