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挺憋屈——搁他身上,早把《五年渡劫三年模拟》啃成筛子了。
“风和日丽,众生祥和,你看人群里还有个血条多么亮眼,等等……血条?!!
愚神乐和妻子李小狼在楼下看游神,白鹤童子路过就扫了一眼,然后一个猛回头,满眼杀意,还带着不可置信,自己一年就来这么一回还有妖孽主动跑敢跑自己脸上。
暮春的江南总是湿漉漉的,连空气都浸在青石板缝里渗出的苔藓气息中。游神队伍的锣鼓声从长街那头荡过来时,愚神乐正倚着雕花窗棂嗑瓜子,油纸伞檐垂下的流苏扫过妻子李小狼的银链子——那链子坠着枚铜钱,在日光下晃得人眼晕。
“都说今日要请城隍爷吃供果,怎的连半片云彩都不肯来?“李小狼托着腮,指尖在窗棂上描着木纹。愚神乐把瓜子壳吐进青瓷碗里,瞥见街角卖糖画的老人正往铁板上浇琥珀色的糖浆:“你当城隍爷也爱吃甜食?没见那糖稀里掺着黄连“
话音未落,整条街突然凝住了。
白鹤童子踩着云头掠过飞檐时,正看见那血红色的灵气如游蛇般在人群里蜿蜒。他手中拂尘“啪“地甩出个半圆,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这小童子活了八百年,见过吞金兽在丹炉里打嗝的,遇过画皮妖披着状元袍赴宴的,却头一遭瞧见妖孽堂而皇之混在看热闹的百姓里——那血条亮得跟庙门口新糊的朱砂灯笼似的,隔着三条街都晃眼。
“何方道友在此渡劫?“白鹤童子一个急刹,云头差点撞上卖糖葫芦的担子。他死死盯着人群里那个啃糖画的少年,少年嘴角还粘着糖渣,浑然不觉背后浮动的灵气已凝成个张牙舞爪的饕餮虚影。
愚神乐的瓜子壳正卡在喉咙里。李小狼的银链子突然泛起青光,铜钱“当啷“一声坠地,在青石板上滚出个歪歪扭扭的卦象。卖糖画的老人手一抖,糖稀泼出个歪嘴的貔貅,正巧对着白鹤童子呲牙。
“这位道长,“愚神乐弯腰捡铜钱时,瞥见少年衣摆下若隐若现的鳞片,“您要找的妖孽是不是穿了双绣金线的黑布鞋?“
幽篁上人装上了赛博义体,注意到了愚神乐的不寻常,咏诗道:「幽篁深处听风语,禅剑同悲葬红尘;劫起方知我是我,半生枯坐半生嗔」
只见这时,天外一把魔刀飞了过来,他认出了这把刀“爻狩六冥钺”中的“血狱王权”。
暮色浸透竹海时,幽篁上人的金属指节正抚过青石上的苔痕。那些被纳米虫修复过的神经末梢传来细微震颤,像是某种沉睡千年的禅意正在苏醒。他望着掌纹里流淌的幽蓝光流——那是嵌在义体深处的佛经芯片在运转,每道纹路都镌刻着八万四千种法相。
“阿弥陀佛。“他对着虚空合十,机械膝盖在竹叶上碾出沙沙声响。远处传来断续的梵唱,却是山脚下新落成的赛博佛寺在超度亡魂。那些被数据化的经文缠绕着电子莲花,在污染指数超标三倍的穹顶下明明灭灭,倒像是给这末法时代披了件电子袈裟。
竹影忽然剧烈摇晃,他反手抽出腰间禅剑。剑锋出鞘的刹那,八百片竹叶同时悬浮空中,每一片都映着血色符文——那是“爻狩六冥钺“正在突破空间壁垒的征兆。幽篁上人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义眼虹膜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卦象,最后定格在“巽“位。
天穹裂开蛛网般的裂痕。
血色刀光撕裂云层时,整片竹林的竹节都在共鸣。那柄名为“血狱王权“的魔刀裹挟着暗物质坠下,刀刃上蠕动的猩红咒文竟与幽篁上人胸口的义体核心产生共振。他听见自己脊椎里传来远古的恸哭,那是被封印在赛博义体深处的前世记忆正在苏醒。
“好个因果轮回。“幽篁上人低笑,禅剑突然绽放出比超新星更耀眼的光芒。金属僧袍无风自动,露出腰腹间由液态金属构成的卍字符,那些不断变换形态的几何图形正在重组时空坐标。他看见刀光里浮出无数重叠的时空碎片——三百年前自己持剑屠城的画面,八百年前在佛前凿刻《大悲咒》的倒影,还有此刻正在竹海深处蠢动的黑色物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