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睨着谢清允,眸中映射出来的光像是一只锋芒毕露的白羽箭,“什么叫‘要不起’?”力道之大,五指紧紧掐住女子瘦弱的肩膀,谢清允隐忍的蹙眉。
“我问你,什么叫‘要不起’?”
男子愈发张狂,更显得女子平静如水,她伸手抓住肩膀上男子的手腕,“你不要发疯!”
闻言,江珺卿锢住她的手一松,他向后退,像浑然失了力气一般颓丧,“谢清允!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一天一个样子,我怎么受得了!”
“受不了那就不要受。”
江珺卿眯眼,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江珺卿,倘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你怎么选?”她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注定你平定天下的路上没有我,你选哪条?”
话已明了,江珺卿表情一顿,又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绕回去?”他记得多年前画舫上当时的苏陌染也问过相同的话题。
谢清允点头,目光有些冷。
“清允,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纠结这样的问题,你与天下从来不会冲突。”
闻言,她只是冷笑一声,“那敢问皇上三千弱水,清允是哪一瓢?一辈子注定不会自由,注定要与别的女子攻于心计争夺自己的丈夫?”
“我定不会负你!”
“你拿什么保证?!”她朝着男子走去,目光冷淡又直接的盯着他,“前路渺茫,人心却深不可测。”
“所以呢?”他拧眉,忽然伸手拽住她白净的手腕,指节分明,捏的生疼,“所以呢?因为害怕,你要放弃了?”
谢清允没有吭声,答案不可置否。
江珺卿冷哼,“我怎么不知道你谢清允什么时候竟是这般畏首畏尾之人?!”
力道不减,因为疼痛而蹙起眉头,谢清允一根一根掰开男子的手,“你给不了我要的安定,我也给不了你权势,我们真的走错了,待一切还有可挽回的机会,我们就及时纠正吧。”
......
注定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从甘露殿出来,谢清允失魂落魄,淤积在胸口的愁绪却被撕心裂肺的疼痛所掩盖。
宫女跪在殿外早已隐约听来殿中的动静,当下念着谢清允心情不佳,更是不敢搭话,二人只顾着脚下的路。
绕过御花园,二人拣着小径走,高墙间竟隐隐传来一丝不寻常的声音,谢清允思绪被打断,蹙眉看向一旁朱红的宫墙。
那声音愈发凄厉,像是鬼怪的嘶鸣,叫人一听便背脊阴凉。
谢清允不禁停下脚步,前面只想疾步走过的宫女见身后没有动静,便也回首望来,她见女子已然被这可怖的叫声吸引,遂低声说道,“姑娘,还是尽快离开吧。”
谢清允闻言没有理会她,只问道,“这是什么声音?”她记得这个地方是芳霞宫。
那叫声一阵一阵传来,宫女只觉毛骨悚然,然而还是回道,“姑娘这是芳霞宫,前段时日元太后被打入冷宫,没过多久便疯了。”她又想起先前宫内对于芳霞宫闹鬼的传闻,又是不寒而栗。
“怎么疯的?”
“据说是芳霞宫里的鬼怪讨命。”
闻言,谢清允转身绕过高墙,疾步走到“芳霞宫”牌匾下,那宫女也一同跟着过来,只闻那叫声愈发尖锐恐怖,宫女刚要说话,便听闻身侧女子冷淡的声音传来,“我想去见见这位先太后,你若是害怕便先离开。”
“啊?”那宫女还未张口阻拦,便见女子已然走进阴森的宫殿,她一怔,一股窒息感油然而生,然而她顾忌着江珺卿的吩咐,不敢离开,便捂着耳朵跑到花丛边候着。
黄昏的光线直直射入宫殿,有种意外的荒芜感,空气中飘**着灰尘,稍微深吸一口气便会呛入咽喉。
谢清允是不信像元太后这般前半生风风火火,在朝堂平步青云的女子竟会一朝一夕变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