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周遭瞬间寂静无声,只听闻胸腔中愈发冲动的心跳声,男子深邃的黑眸目不转睛盯着女子,竟是让人找不到一丝深藏眼底的不真诚。
方才欲脱口而出的话又哽咽在喉口,寒冷的冬夜,却让人觉得愈发燥热难耐。
心下随着思绪逐渐水涨船高的是满腹的疑问,然而未来得及问,便被江珺卿捂住嘴巴,他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姿势。
他一手虚抱着她的腰,另一手捂住她的嘴巴,江珺卿目光放在远处的殿门上,并未注意到因为二人咫尺的距离女子绯色的耳根。
月光将殿外徐徐走进的身影拉长投入殿中的地面,江珺卿略微眯眼,低声在她耳根前说道,“有人来了。”
女子思绪尚且飘远,恍惚间自己已被卷入男子怀抱,如清风过境般悄无声息,再次回神时,二人已换了个位置,掩在了柜子后面。
红木柜上有镂空的雕花纹路,透过缝隙,正巧可以看见殿内方才走进的两人。
那穿着明艳如灼灼桃花的女子,面带着傲然的笑容,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苏陌染自是不会忘记——是云嫔。
然而跟在她身后进来的男子一身金光甲胄,却是令苏陌染眼生。
像是猜中她心思般,狭小空间里,身后的男子用仅有的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是现在的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苏陌染想起了那个令人胆战心寒的血夜,义庄前追踪他们二人的便是前禁军统领,起初她还觉奇怪,禁军编制严苛,怎会有刺客穿着禁军的服饰就能混入其中,现在看来那些人未必是刺客。
“统领这次终于是得偿所愿了。”一轮青涩的月光洒进殿内,落在女子鹅黄锦袍上,将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段镌刻在地面。
“卑职还要多谢娘娘提携。”站在殿门的男子朝着女子拱手一揖。
“无妨。”她摆摆手,“倒是我还要感谢统领呢,如若不是你,这次本宫怎会轻易除掉阮贵妃和那龙嗣,如今二人已不在,倒是解决了本宫的心头大患。”
缝隙里,只隐约看得见男子蓄着络腮胡,眉眼粗犷,语气却带着与之面孔不相符的谦卑,“娘娘这一出手笔倒是绝妙,颍川王自以为自己设想完美,一箭双雕,殊不知在娘娘这里却是连带着他也是弦弓之鸟。”
闻言,角落的女子已然惊愕,她本以为最后是颍川王设计将皇子谋杀,引发禁军内乱,殊不知却是云嫔所为,想来她当真是小看这云嫔了。
二人没说几句便离开了芳霞宫,听脚步声走远后,落在柜子后的二人才走了出来。
待苏陌染去到保和殿时,宴席已将近一半,太后也特意请了戏班子来,然而自始至终台子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着,幼帝却浑然不觉似的犹自喝着闷酒。
她着实有些看不清皇帝的心性了,想当初北瀚幼帝可是出了名的好色之人,年纪轻轻后宫佳丽早已过百,然而如今却是为已成旧人的阮贵妃而买醉,还赐她享皇后丧葬,想必也是多情之人。
从皇宫出来乘马车回到苏府已然入夜,苏陌染回到西苑,就让人准备笔墨纸砚开始磨墨,写完信后又折好让高彻交给周青时。
梳洗完躺在**,已是深夜,透过窗帏隐隐约约就能看到外面朦胧一片,大雪纷飞,苏陌染却是困意全无,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不停出现在芳霞宫江珺卿对她说的话,每每回忆,那片刻的心痒聒噪却浮上心头。
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不够坚定的人,体内像是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交织纷杂,一面在警告她上辈子犹然历历在目的伤痛,一面却又在铭记他的温柔缱绻软言细语。
当初的恨是真,如今听闻选妃一事那瞬间的心痛恍惚也是真,这些纷杂的情绪在她脑海不断徘徊驱赶不开,扰得她不得安宁。
……
第二天醒来时,苏陌染只觉眼皮沉重,好似没睡几个时辰便被碧落唤醒,醒来后坐在铜镜前又记挂着让高彻去办的事,浑然又毫无困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