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五
太后苍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阴狠之色，不过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然而细心的嘉靖长公主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闪而过的神情，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
殿外刀剑相击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见士兵的呼喝声。嘉靖长公主的双手却依然不急不缓地替太后捶打着双腿，力道均匀，节奏平稳。她脸上平静如水，不见半分惊惶，这份镇定自若让太后和侍立一旁的陆医女都不由暗暗称奇。
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走进来，脚步慌乱，跪地时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启禀太后，外面冲击皇宫大门的并非在抓捕什么刺客！”
“什么？”太后蓦地坐直身子，犀利的目光直射向宫女，“那是何人？”
嘉靖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稳的节奏。
“是——是——”宫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发颤，“是梁国派来的刺客，扬言趁皇上不在京城，先拿下京城，不怕皇上不退兵！”
嘉靖猛地扭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宫女，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低下头，继续专注地为太后捶腿，只是指尖微微发白。
太后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声音陡然拔高：“快！快去禀报皇后，禀报太子！到底有多少人进攻？”
“奴婢不知！但听说是几千人，个个武功高强！”
“岂有此理！”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紧紧攥住凤袍，“夜红军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这么多人潜伏进京城，夜红军该死！还不快去禀报皇后和太子，就算皇后正在生产，也要明白现在的危急情况，赶紧拿个主意！”
“母后息怒，”嘉靖温声安抚道， “皇宫守备森严，御林军定能守住。眼下最要紧的是母后的凤体，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正中了贼人的下怀？”
“哎——”太后长叹一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皇后到底还是年轻，没有经过这样的大阵仗，更莫说太子了。这般危急时刻，叫哀家如何放心得下。”说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陆医女连忙上前为她顺气。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一个宫女急急跑进来：“太后，太后，不好了------”
“放肆，大呼小叫的，喊什么？”太后怒斥道。
来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了一个响头，声音带着哭腔：“太后娘娘，凤藻宫传来急报！皇后娘娘听闻是梁国叛军已攻破外城，正围攻皇宫，惊惧交加，再次晕厥过去，眼下……眼下已大出血红了，和硕公主说情形十分凶险！太子殿下吓得哇哇大哭，与两位小皇子一同扑在两位太妃怀里，哭闹不止，宫里乱作一团啊！清太妃特遣奴才来问太后，您平日训导的那些暗卫如今在何处？恳请太后速速发兵救驾！”
高坐在上的太后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眉头紧蹙：“哀家手下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百暗卫，如何救驾？先前不是已安排了义老王爷与七王爷督战么？还有老六，他那些威力惊人的炸弹呢？”
“回禀太后，”宫女以头触地，声音颤抖，“义老王爷左臂中箭，七王爷为护住幼教学堂的小主子们身负重伤，都已无力支撑！六王爷的炸弹作坊远在宫外，柳相说……说那物件过于危险，宫中从未储备。如今宫门内外乱军混杂，一时根本无法运入，也不敢运啊！咱们人手短缺，只怕路上遭了叛军劫掠！如今连京城街市也已大乱，流民四起，趁火打劫，到处是哄抢……太后——情势万分危急啊！”禀报的宫女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侍立在一旁的嘉靖长公主听到此处，手中的绢帕倏然落地，她再也维持不住镇定，身子一软，跪倒哀求：“母后！让儿臣去吧，儿臣得去看看我的孩儿们是否安好！”
“慢着！”方才还面露疲态的太后忽然沉声喝道，她缓缓端起手边的珐琅茶杯，呷了一口，神色竟在瞬间变得异常镇定，全然不见先前的病容，“嘉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