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镇江府的青砖城墙上,将蜿蜒的城郭,染成一片死寂的暗红。
府衙内,烛火摇曳如豆,映着马昕布满血丝的双眼。
这位镇守镇江的都督,已经整整三夜没合过眼了。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军报,每一封都浸透着江水的寒风与血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困意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的眼皮,指尖捏着的狼毫笔,好几次险些滑落。
他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指腹划过眼角的细纹,那里藏着的不仅是疲惫,还有些许的焦灼。
镇江府太乱了,近来如同惊弓之鸟,
先是城防图险些失窃,接着粮仓附近频频出现不明身份的黑影,
更有三名巡逻士兵在夜查时,被无声无息地抹了脖子。
派出去的斥候查了数日,只抓到了五个行踪诡秘的奸细,可无论怎么审讯,
这些人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干脆咬舌自尽,硬是没问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马昕知道,这些人绝非寻常毛贼,背后定然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都督,您歇口气吧,属下把热好的米粥端来?”
帐外传来亲兵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
马昕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不必,再等等,李青那边该有消息了。”
李青年轻勇猛,心思缜密,更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
这次抓了有点东西的活口,马昕特意让他亲自审讯,再三嘱咐务必问出这些人的来历和目的。
帐外的风呜呜咽咽,像是亡魂在低语,
偶尔夹杂着远处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咳嗽声,更添了几分乱世的萧瑟。
马昕站起身,走到府衙门口,望着渐渐沉下的暮色,心头沉甸甸的。
如今天下风雨飘摇,各路诸侯拥兵自重,镇江府地处咽喉要道,成了各方势力觊觎的一块肥肉。
他守着这座城,就像守着一叶漂浮在惊涛骇浪中的孤舟,
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
就在这时,门帘被人猛地掀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裹挟着寒风闯了进来,瞬间驱散了府衙院子的沉闷。
马昕心头一震,所有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猛地抬头,便看见李青,踉跄着帐门口,整个人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他的甲胄破碎不堪,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草草用布条包扎着,
渗血的布条早已被染成了暗红色,顺着裤腿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血斑。
脸上也沾满了血污,只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更多的却是完成任务后的坚定。
“都督!”
李青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他踉跄着上前,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一份染血的帛书,高高举过头顶,“末将……末将幸不辱命,那奸细的口供,还有他的画押,都在这里了!”
马昕快步走到李青面前,一把接过那份帛书,指尖触及帛书的瞬间,只觉得一片冰凉,
那是血凝固后的寒意,顺着指尖直透心底。
他又低头看了看李青身上的伤口,眉头紧锁:“你这是怎么了?抓一个奸细,怎会伤成这样?”
“回都督,这奸细太过凶悍,”
李青喘了口气,胸口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中带着血丝,“属下抓住他的时候,他还藏着一把短刀,拼死反抗。
末将为了留他活口,废了不少力气才将他制服。
审讯时他更是宁死不屈,属下用尽了办法,才终于让他开口。”
马昕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帛书上。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他逐字逐句地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