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河放下叉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他会的。”
“为什么?”
陆江河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水,看着李珂。
“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
江南新区项目,他是总指挥,出了事,他是第一责任人。
现在工人等着薪水,拆迁户等着拿补偿款,几百上千号人看着,这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工程问题,而是社会稳定问题。”
“韩光达想在市委班子里站稳脚跟,就绝对不能在这件事上出岔子,否则文市长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李珂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第二,他怕审计,届时这件事情彻底捅开,来的就不是普通的审计组,而是省纪委的专案组。”
“到时候,查的就不仅仅是滨湖大道这点工程款的去向,而是整个项目从立项到招标,再到施工的全过程。
这里面的窟窿有多大,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啊,他不敢赌。”
陆江河端起面碗,又吃了两口。
“第三,我们为什么不住酒店,要待在这工地的破板房里?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市委督查组就在这里盯着。
工人看见了,知道有人替他们做主,就不会闹事。
拆迁户看见了,知道补偿款有希望,就会耐心等待。”
“媒体看见了,就知道市委市政府解决问题的决心。
我在这里多待一天,韩光达的压力就大一分。
他这个总指挥,连自己项目上的资金都搞不定,还要市委督查组的副组长亲自坐镇工地‘保障资金安全’,传出去,他这个常务副市长的脸面何存?”
“所以,他比谁都希望我赶紧走。
想让我走,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钱拨下来,让项目复工。”
李珂听得入了神,眼中的疑虑一扫而空。
“我明白了。
陆秘书长,您这一招,是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所以,你放心,钱一定会到。
他现在,估计正在想办法填窟窿。”
李珂沉默片刻,又提出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
“那……之前那些已经从项目上划走,流向了私人账户的钱,怎么办?”
陆江河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把碗放在桌上,出一声轻响。
他看着李珂,一字一句。
“不管以什么名义,什么理由流出去的,一分不少,全部追回。
通知下去,给他们时间。
时间到了,钱不回来的,移交司法,追究法律责任。”
李珂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张年轻的脸上,混杂着钦佩与释然。
他从角落里搬来一个小马扎,在陆江河对面的简易书桌旁坐下。
“陆秘书长,这么说,滨湖大道这颗钉子,算是暂时拔掉了。
后续的资金追缴,就按程序交给纪委和检察院的同志们去办。”
李珂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更低。
“那……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把精力,放到新区市政中心那块地上了?”
陆江河靠在椅背上,眼皮有些沉,节能灯惨白的光线刺得他太阳穴一阵阵抽痛。
他缓缓抬眼,望向墙上那副巨大的江南新区规划图,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图纸的核心区域。
“滨湖大道只是个引子。
整个江南新区,从立项开始,就是一本烂账。
报表做得再漂亮,也经不起查。
攘外必先安内,想让新区这盘棋走活,就得先把棋盘里的蛀虫一只一只清出去。
市政中心那块地,只是下一个要开刀的地方。”
他捧起那只已经空了的泡面碗,像是捧着什么重要的文件,在手里掂量了半晌。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他眼中的光却没有丝毫黯淡。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伸出手指,在“市政中心”
四个字上重重一点。
“李秘书,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