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必须老老实实地站定,迎接这最直接的冲击。
他可以告陆江河的状,可以指责陆江河胡闹,但当文兴海把问题拉回到“钱为什么没到位”
这个原点时,所有的花招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滨湖大道项目,文兴海是市长,是一把手,而他韩光达是总指挥,是具体负责人。
项目停摆,责任的链条无论如何也绕不过他。
这便是体制内最简单,也最粗暴的逻辑。
你可以有一百个理由解释为什么事情没办好,但上级只需要一个理由——事情必须办好。
当耐心被消磨殆尽,所有的“程序正义”
和“风险规避”
在“结果正义”
面前,都会显得格外脆弱。
韩光达深谙此道,文兴海自然也是,所以这场谈话,已经从一场关于下属的投诉,演变成了一场关于韩光达自身责任的审问。
韩光达脸上的汗珠,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短暂的失措后,迅调整了过来。
他没有去擦汗,反而顺势拉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他从一个站着接受质询的下属,变成了一个坐着与上级商讨问题的同僚。
“文市长,您先别急。
工人和拆迁户的心情,我比谁都理解。
正因为理解,才更要慎重。
这笔钱,不是小数目。
滨湖大道这个项目,从立项开始就备受瞩目,省里、市里多少双眼睛盯着。
现在工程进度滞后,资金拨付再出一点问题,哪怕只是程序上的小瑕疵,到了审计组那里,都会被放大。”
“到时候,板子打下来,打的不是我韩光达一个人的屁股,是我们整个市委市政府的脸。”
文兴海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我们这些干部的脸面,就可以让工人的血汗钱、拆迁户的安家费一直悬着?”
韩光达连忙摇头:“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把工作做扎实,要稳妥。
陆江河同志年轻,有干劲,有冲劲,这是好事。
他把帐篷扎在工地上,这种精神值得肯定。
但是,文市长,治理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大市,光有冲劲是不够的。”
“有时候,踩一脚刹车,比猛踩油门更需要勇气和担当。
我担心的是,他这么一闹,把所有压力都集中到资金拨付这一个点上,会逼着我们走错棋,走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