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你,只是看着你们相握的双手,慢吞吞地出声:
“那么,兄长大人呢?”
啊……你倒是没考虑过这回事。
可这不过是小事,你立刻回答他:
“我当然会留下来。”
“兄长大人……是想成为下一代的家督吗?”
“当然了!我是作为继国的继承人培养长大的,本来就该如此。”
缘一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兄长大人……喜欢成为家督吗?”
这是什么问题?
你顿了一下,才谨慎地回答他:“当然了,那再好不过了。”
缘一又以轻盈的声音问你:
“兄长大人在家里,开心吗?”
你觉得这个问题毫无道理。
就和缘一出现在你的梦里一样毫无道理。
这说的什么事情?
开心?
你完全不明白缘一的意思。
可这时候,缘一伸出手,手掌划过空气,你意识到的时候,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头来,暖呼呼的手放在你的脸颊上,将你原本冰凉的侧脸覆盖住,缘一认真看着你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询问你:
“兄长大人在家里,开心吗?”
你:“……”
你注视着缘一的双眼。
那是一双呆呆的、迟钝的眼睛,暗红色的瞳孔,在石灯笼的烛光中,红色更加深沉,有点儿发黑,反射着身边的烛光,不仅发黑,还发亮。
他以这样奇怪的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你。
你感到晕眩。
不似人类的眼睛。
你恍然察觉到,眼前的弟弟,其实已经死去了。
死去的人拥有这样的眼睛,也就不足为奇。
你闭上眼睛,脑袋一侧,避开了缘一的注视,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倾斜,将脸上那只手也拂开去——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打心眼反感他这样黏黏糊糊的肢体接触,没有分寸,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就在刚刚,让你意外的,就算是在梦里,你的喉管似乎痉挛了一下。
——恶心。
你差点拔腿站起,转头离开。
只是在拔腿之前,你想起来,这不过是梦。
一想到梦境外的现实,你顿时压下心中那些奇怪的情绪,对面前的缘一也多出许多忍耐来。
你伸手将他捣乱的手锁住,告诉他:
“我会很好的,你离开之后没有人和我抢继承人的位置,我一定开心得不得了!父亲只能看到我了,他会好好培养我,我会成为下一代继国家督,娶妻生子,光耀家族,就是这样,我在家里……不像你那样了不起,也不会差劲得太过分……”
缘一被你握住的手逐渐僵硬。
他还是盯着你,陈述:“母亲说,兄长大人和我……要互相帮扶着生活。”
这话你也听到了,但你并没有放在心上。
父亲只有你和缘一两个孩子,其中一位成为家主,另一位成为家臣,听上去似乎是不错的安排,可事实并非如此。
兄弟间不分伯仲的继承权会成为继国家分裂的隐患,谁也不能保证屈居人下的那位会一直忠心耿耿,更何况,你与缘一是双生子,略微思索就会感到不祥。
现实发生的葬礼,缘一下葬之后,前来参加葬礼的人纷纷离去,你却被夫人留在了继国宅邸。
之后的时间里,她拉扯出各种理由将你留在宅邸中,防止你与继国的家臣见面勾结、聚集势力——这样的发展非常正常,你留下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
或许你不该回来。
家主的双生兄弟,这个身份暧昧又危险,在家主还活着的时候是;在家主死去之后,依旧是。
因为身份如此,你与缘一在一处好好生活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