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摊贩猛地一下哽住，缄口不言，脸上尽是尴尬之色。
一瞬间。
林乐知的身子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只觉脊背发凉，后背处涌起的寒意，让他从心底到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萧以祸怎么跟鬼一样，神出鬼没的。
每次的出现，都让他猝不及防。
萧以祸探过手，拿起摊板上的那块墨玉青花，对着旁边的光，仅只瞧了一眼，便开口道：“你这料确实是青花籽料没错，但墨色并不纯粹，玉身含有杂色，并非品质上乘的好料子。不过雕工精湛，算是弥补了此料的不足之处，增添了一丝灵韵，但远远达不到你说的四十两。”
萧以祸几句话，就让摊贩老板的脸上露出了怯色，心虚不已。
“哎呦，公子您过誉了，我就是喜欢雕着玩的。这位公子，没想到您这么懂玉。”
没想到碰上个懂货的硬茬，摊贩老板尴尬不已，如实道：“这玉确实不是产自陌玉镇，但也不算完全胡诌。是起战事时，边境的百姓为逃难变卖东西时，我从他们手里收来的。”
“我这人平常没啥爱好，雕刻算一个。这么多年，依着这游舫常年在这漓江上飘荡，每到一处有玉石的城镇，我都喜欢寻摸看看，有没有适合用来雕刻的玉石木料。无缺憾的料，我不收。”
他笑了笑，有些腼腆不好意思，但无窘迫之色，讲大实话道：“实话说，咱也收不起，也怕破坏了木玉的天然本色。”
摊贩没有讲明具体多少钱收来的，语气中夹有一丝怅然道：“玉这种东西，虽说物以稀为贵，但若逃难，与性命相比，也就是个石头罢了。玉凭寻缘人，得有人欣赏，才算个稀罕件。”
摊贩转而看向林乐知道：“这不，今日见这位公子喜爱此玉。若能让这玉到真正懂它、惜它的人手里，也算是一段缘分。”
见摊贩朝自己投来目光，林乐知心中只觉尴尬，只想赶紧离开此处。
心想，可别再看他了，他可不懂玉。
要是懂行，知道这玉这么贵，他刚才就不会拿起来看了。
但摊贩看出来萧以祸是有钱的主，举手投足间，都贵气十足，不愿放弃道：“公子，这块玉虽然是有瑕疵，不算上乘，但绝对算得上是块好料子。您实在喜欢，价格我们可以再谈嘛！”
“不了不了……”
林乐知忙摆手，然后疾步往人群中走去。
没过多久，萧以祸便穿过拥挤的人群跟了上来，他笑道：“走这么急作何？”
虽然萧以祸只是随口一问，但在林乐知听来，萧以祸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明知故问的意味。
林乐知连眼睛珠子都没转一下，抚上自己的肚子，当即编瞎话道：“当然是饿啊，这么久了都没吃饭，肚子饿死了，先填饱肚子要紧。”
说罢，林乐知才微微侧眸看向萧以祸道：“怎么就你自己出来，清川和云赫呢？”
“河上风浪大，清川有些晕船，我让云赫留下照顾了。”
“这样……子恒也晕船，让我出来给他带点吃的回去。”
身旁都是人，没法走的太快，也没法与萧以祸拉开距离，碰见了，更没法装不认识、看不见。
林乐知看向萧以祸，笑着询问萧以祸的想法道：“既然碰见了，那就一块吃点东西再回去吧，你想吃什么？”
萧以祸的目光定睛看向一处，林乐知寻着看了过去。
原以为为了隔火，这亭上卖的都是些做好的熟食，没想到靠近长亭的边缘处，竟开有一家馄饨摊。
从锅内冒出的滚滚热气，随着船的缓慢前行于摊贩的四周交织出一层温暖的白雾。
看上去很是暖和，还很适合看风景。
长亭虽宽大又长，但总得也大不过集市。所以，那个馄饨摊旁也只够摆上三两个小桌子。
想吃，就只能排号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