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冷硬的电子女声从街角早餐店的旧电视里传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划破了南城老街区最后的宁静。
“本市新闻:为加速城市现代化进程,南城旧区危房改造项目今日正式启动。相关居民须在十日期限内完成搬迁,具体补偿方案已公示……”
冰冷的字眼砸在滚烫的豆浆油条上,却激不起半点热气。
楚牧之就站在那条他赤脚跑了十几年的巷口,阳光将墙上那个巨大的“拆”字映得刺眼鲜红,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目光下移,邻居张大爷家那扇斑驳的木门门缝里,塞着一张皱巴巴的通知单。
通知单底下,压着半块烧焦的泥戒残片,上面还印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牧”字指印。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枚残片。
粗糙的触感传来,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是二十年前,巷子里的孩子们过家家,用后山泥巴捏的第一批信物。
他们曾以为,这信物能锁住一辈子的邻里情谊,能守住这座永远不会变老的城。
可如今,信物碎了,城,也要塌了。
同一时间,城市另一端,明亮的落地窗前,苏晚晴的眉头紧锁。
屏幕上,是她刚刚下载的政府公示文件。
所谓的“补偿方案”,条款苛刻,数字冰冷,每一行都透着不容置喙的傲慢。
她查过,几天前,几位居民代表曾试图递交申诉材料,却连负责人的办公室门都没能进去。
常规的路走不通。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道道残影。
无数代码流如瀑布般倾泻,绕过层层虚假的公共端口,精准地刺向开发商与规划部门的内部服务器。
她要找的,是那份不公开的内部会议记录,那才是决定这片城区数千人命运的真正判决书。
防火墙比她预想的更坚固,甚至带着攻击性。
就在她即将触及核心数据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数据流猛然反扑,追踪信号如跗骨之蛆般沿着她的线路追来!
“该死!”苏晚晴迅速敲下断开指令,切断了所有物理连接。
屏幕恢复了平静,但她的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对方阵营里,有高手。
正当她心灰意冷,准备放弃时,电脑屏幕右下角,一个没有任何提示音的对话框突兀地弹了出来。
发件人的ID是一串无法识别的空白字符。
消息只有一句话:“别查了,他们不听数据,只信‘看得见的火’。”
看得见的火?
苏晚晴瞳孔骤缩,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夜幕降临,老城区彻底陷入黑暗,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灯,像风中残烛。
楚牧之循着一股纸钱燃烧的气味,走到了巷子尽头的废弃祠堂前。
月光下,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围着一个火盆,颤巍巍地将一沓沓黄纸送入火焰。
那火光有些异样,不似寻常的橘红色,而是跳动着缕缕金光。
他走近了才看清,老人们在烧纸钱的间隙,会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枚早已被摩挲得看不出纹路的铜戒指,投入火堆。
每投一枚,就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张婶子,你走那年,借我给你家老头子买氧气瓶的两百块钱,我还上了……这枚戒指,给你在那边当个念想。”
“小林哥,当年要不是你把我家娃从河里捞上来,我家就绝后了。这戒指替你守一夜,告诉这地下的老祖宗们,你是个好人。”
火焰舔舐着铜戒,那金光愈发炽盛,仿佛将那些尘封的恩情与承诺都熔炼了出来。
火光映在老人们布满沟壑的脸上,泪痕在昏黄的光线下清晰可见。
楚牧之站在阴影里,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