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猫叫轻柔得如同雪花坠地,在寂静的寒夜中却异常清晰,仿佛一声微弱的叹息,旋即消弭无踪。
凌晨五点,天色晦暗如墨。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子,像无数冰冷的针尖,扎向这个名为“落雪镇”的偏远小镇。
黑暗并非源于黎明前的沉寂,而是一种更彻底的、吞噬一切的死寂。
停电了。
镇医院里,应急备用电源发出的低沉嗡鸣声成了唯一的心跳。
但这心跳,正变得越来越微弱。
护士长林姐的脸色比窗外的积雪还要苍白,她焦急地看着手表,声音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发颤:“备用电最多还能撑两个小时!重症监护室的呼吸机和保温箱一停,后果不堪设想!”
楚牧之沉默地将一个半人高的氧气瓶扛上肩,沉重的金属压得他脊背微微弯曲,裸露在外的指关节冻得通红。
他没说话,只是用行动回应着这份焦灼。
走廊里挤满了忧心忡忡的家属,他们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座小小的医院里。
经过一个病房门口时,楚牧之的脚步顿了一下。
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正双手合十,对着漆黑的窗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要是‘始光照我’还能用就好了……求求您,再给我们一点光吧……”
“始光照我”。
这四个字像一根无形的冰锥,狠狠刺进楚牧之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的冻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只能低下头,加快脚步,将那卑微的祈祷声甩在身后。
曾经,覆盖整个小镇、乃至更广阔地域的“始光”网络,就是由他亲手熄灭的。
将最后一瓶氧气搬运到位,楚牧之走出闷热压抑的医院,想透一口气。
冷风灌进肺里,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幼儿园里,几点微弱的烛火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透过布满冰花的玻璃窗,他看到几个裹得像小熊一样的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根蜡烛摆放在地上。
他们用那跳跃的、温暖的火苗,笨拙地拼出了两个字——别怕。
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光与影交织,竟隐隐勾勒出一种熟悉的脉络。
楚牧之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光影的轮廓,像极了三年前,“始光”网络运行时,遍布小镇每一个角落的光网脉络。
那时,光是能量,是通讯,是生命,是一切的根基。
而现在,它只剩下回忆,和孩子们天真的模仿。
与此同时,镇子供电所内,苏晚晴正从主变压器的残骸旁站起身,满手都是冰冷的油污。
她对着话筒,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疲惫:“情况比预想的还糟,主变压器被积雪压塌的顶棚砸毁了,核心线圈烧断,彻底报废。我查了记录,替换的零件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从市里送过来。”
三天。对于ICU里的病人来说,这无异于死亡判决。
电话那头陷入了绝望的沉默。
苏晚晴挂断通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在简陋的工具间里扫视。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角落一个蒙尘的旧帆布背包上。
那是楚牧之的包,三年前他来到这里时,除了这包,几乎一无所有。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入她的脑海。
苏晚晴冲过去,一把拉开背包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几件旧衣服,一本翻烂的机械原理图,还有一个小布袋。
她颤抖着手打开布袋,几枚黯淡无光的铜戒滚落出来,叮当作响。
这些都是“始光”信物的复制品,做工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