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留在这世间最后的痕迹。
彻骨的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楚牧之的脸上,可他仿佛毫无知觉。
整个世界都已寂静,唯有指尖下那一点点即将熄灭的温热,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他跪在那里,像一座被风雪侵蚀的雕塑,直到那缕光痕彻底冰冷,与巷口的青石板再无分别。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急促的震动从他背后的行囊中传来,将他从几乎凝固的悲伤中惊醒。
他僵硬地转过身,解开背包,那把曾劈开幻象、斩断执念的白铁短斧正静静躺在里面,嗡嗡作响。
它没有像其他幻境道具一样化为数据流消散,反而显得更加凝实。
斧刃靠近斧柄的根部,竟不知何时凝出了一圈圈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纹路,酷似树木的年轮。
楚牧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触碰上去。
嗡——
一幕幕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泛黄的午后,奶奶颤巍巍地将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笑得满脸褶子;夏夜的院子里,奶奶摇着蒲扇,为他驱赶蚊虫,哼着不成调的歌谣;病床前,奶奶枯槁的手紧紧握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叮嘱他要好好吃饭……
每一道年轮,都封存着一段他与奶奶最真实的过往。
“它记录了你的情绪峰值,并以此为锚点,将相关的深度记忆……固化成了实体数据。”苏晚晴冷静而略带惊异的声音从微型耳机中传来,她显然已经通过远程权限扫描到了这柄斧头的异变,“楚牧之,这柄斧头,它把你的情感……存档了。”
楚牧之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匪夷所思的结论,苏晚晴的语气骤然变得凝重:“等等,服务器日志有异常。‘归途殿’的核心区域明明处于锁定状态,但它的外围数据边界……正在被大量不明数据源侵蚀。”
屏幕前的苏晚晴十指如飞,迅速调取着整个《神域》的地图数据流。
很快,一幅匪夷所思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在广袤的游戏地图边缘,那些被玩家们戏称为“世界尽头”的灰色地带,正凭空出现成千上万座奇特的建筑。
这些建筑群,赫然是他从小长大的老城区!
街角的报刊亭,巷口的馄饨摊,甚至是他和奶奶住过的那栋破旧筒子楼,都被玩家们用游戏里最基础的木材、石料和布料,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精度复刻了出来。
无数穿着“病号服”的玩家NPC在其中游荡,机械地重复着楚牧之记忆中那些邻里街坊的日常。
他们自发地将这里命名为——“牧神纪念馆”。
更诡异的是,这些由玩家意志搭建的建筑并非死物。
它们像某种拥有生命的菌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朝着《神域》大陆的中心蠕动。
“他们在做什么?”楚牧之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苏晚晴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在模仿你,学习你。通过复刻你的环境,模拟你的经历,他们试图理解你为何能触发‘归途殿’。楚牧之,他们不是在纪念你……他们是在复制你的痛苦。”
复制……他的痛苦?
楚牧之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想起奶奶消散前那解脱般的微笑。
她的牺牲,她最后的安宁,绝不能成为这群贪婪之辈踏入禁地的阶梯!
他猛地站起身,冲回客栈。
房间里,他从行囊最底层翻出一张被油渍浸透的旧报纸,小心翼翼地铺在桌上。
然后,他将最后一块用锡纸包好的桂花糕放在报纸中央,那是奶奶生前最爱吃的点心,也是他行囊里唯一的念想。
他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没有祈祷,也没有许愿,只是在心中一遍遍默念着奶奶教他的话:“好东西要分享,大家尝尝,才晓得有多甜。”
“如果你们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