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
下一秒，整条老街，所有处于预备役状态的街灯，无论新旧，无论明暗，竟在同一时间齐齐调转方向，灯头精准地朝向楚家的老屋！
数百道光束在半空中交汇，凝聚于老屋门槛的上方，最终拼出了一行巨大而庄严的光字：
“可谅，但须赎。”
王姨怔住了，她呆呆地望着那行字，眼眶瞬间红了。
她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再委屈，只是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工具箱，转身朝着巷子尾那户人家走去。
她还记得，当年那位老人就住在那里。
她要去的，是她迟到了十年的地方。
三个小时后，王姨回来了，脚步有些蹒跚，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澈。
当她再次走到门前，门槛上的红光已悄然转为柔和的绿色，那道光网如水波般缓缓向两侧展开，让出了一条通路。
然而，就在王姨一只脚踏入门槛的瞬间，门框的一侧，一道崭新的光痕被凭空刻印上去，其状如电，其形如裂。
“这是‘赎责标记’。”苏晚晴的检测结果同步传来，“系统判定，王姨已完成‘赎’的第一步。但当年‘拒援’所造成的能量亏空依旧存在。从今往后，她每一次免费修车所产生的‘善行光能’，光脉将自动提取其中三成，用于填补当年的亏空，直到这道标记消失为止。”
王姨抚摸着那道闪电状的光痕，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原来，光也讲究‘分期偿还’啊。”
夜深人静，送走王姨后，楚牧之独自坐在院中。
他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小块芝麻糖，将粘在糖纸上的残渣捻起，下意识地投入了身旁的煤油灯中。
火焰，毫无征兆地猛烈跳动了一下。
昏黄的灯光投在对面的白墙上，不再是摇曳的影子，而是一段清晰无比的影像——
三年前，为了给奶奶凑齐高昂的医药费，他曾在一个名为《神域》的游戏里接过一个代练的单子。
为了快速完成，他利用游戏漏洞，恶意盗刷了大量游戏币，虽然完成了任务，却间接导致那个账号的主人因被系统封禁而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了那个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世界。
楚牧之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是他心中最隐秘的角落，是他成为“掌灯人”后，刻意遗忘的阴影。
一阵夜风吹过，一个仿佛来自虚空的低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是属于“小黑”的声音，那个与光脉伴生的神秘存在。
“它不问你现在有多亮，只问你曾经……让谁暗过。”
楚牧之僵在原地，良久，良久。
他缓缓起身，回到屋内，拿起一支笔，在老屋门后那块记录着修灯日志的木板上，郑重地写下了一行字：
“明日，去神域科技，还一个账号。”
当他写下最后一笔，窗外，老街尽头那盏因为线路老化而沉寂了多年的路灯，突然毫无征兆地“啪”一声自行启动。
一道凝实而笔直的光束划破夜空，不偏不倚，精准地照向了城市中心那座灯火通明的神域科技大厦的方向。
像是在为他，指明前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