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那扇窗的玻璃碎了一角,露出黑漆漆的洞口,里面空无一物。
可那束光,就那么固执地守在那里,像是在守护某个未曾完成的梦,又像是在等待某个不会归来的人。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冰冷刺骨。
楚牧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奶奶一边给他缝补衣服,一边絮叨的话:“灯这东西,不怕旧,就怕没人疼。你心里念着它,它就总能给你亮着。”
心里念着它……
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家的方向奔去。
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的积水四处飞溅,他却从未感觉如此清醒。
回到家,他浑身湿透,却径直冲到床头柜前,翻出那个积灰的针线盒。
在最底层,他找到了最后一根红绳。
那是奶奶留下的,据说能保平安。
他颤抖着手,将这根红绳穿过钥匙扣,然后紧紧地系在自己的腰间。
几天后的清晨,天光微亮。
楚牧之走出家门,巷口那盏熟悉的老灯,正静静地亮着。
与以往不同,它的光晕不再固执地投向任何一户人家的窗台,而是化作一汪柔和的光潭,轻轻洒在清晨湿润的石板路上,宛如一条蜿蜒的发光小河。
林知夏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从巷子深处走来,脚步轻快得像一只蝴蝶。
她路过楚牧之身边,朝他眨了眨眼,那眼神里有种洞悉一切的默契。
巷尾,苏晚晴靠着墙,对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没有言语,也无需言语。
楚牧之笑了笑,那是一种卸下重负后的释然。
他转过身,不再回头,迈开脚步,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出百米,他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光追了上来,温柔地拂过他的后颈。
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巷口那盏老灯,正以一种急切而清晰的节奏,忽明忽暗。
三短,一长,三短。
那不是求救,而是一种呼唤,一种确认。
楚牧之没有回应。
他只是将手插进口袋,紧紧握住了腰间那根红绳的绳结,感受着它粗糙而坚韧的触感。
风起了,吹过城市的钢铁森林,带起一阵低沉的呜咽。
就在他前行的方向,那片笼罩在晨雾中的城西深处,某条他从未踏足过的陌生小巷里,一盏尘封多年的路灯,正挣脱黑暗的束缚,缓缓地、坚定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