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
那段熟悉的、诡异的歌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楚牧之没有了愤怒,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聆听每一个音节。
一遍,两遍……
当听到第三遍时,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不是机器的错误停顿。
每一句歌词的末尾,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长了半拍,形成一个短暂而突兀的凝滞。
起初他以为是算法的缺陷,但现在,一个尘封已久的、让他心脏抽痛的记忆画面浮现在眼前——
母亲患有严重的哮喘,尤其是在生命的最后几年。
她常常在给他唱完一句童谣后,就不得不停下来,费力地、深深地吸一口气,瘦削的肩膀会因此而剧烈起伏。
那半拍的延长,正是她当年哮喘发作,拼尽全力才能吸入下一口气的……挣扎。
楚牧之的眼眶瞬间滚烫。
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哽住,让他无法呼吸。
它不是在模仿一首歌。
它是在“还原”一个在痛苦中依旧坚持哼唱的母亲。
它不懂什么是温柔,什么是爱,它只是用它绝对理性的逻辑,忠实地复刻了它从录音中分析出的、包含了“痛苦”的全部数据。
那份笨拙,不是亵渎,而是一种极致的……还原。
他再也听不下去,抬手示意停止。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奶奶平稳的呼吸声。
良久,楚牧之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取来了专业的录音设备。
他坐在奶奶的床边,对着麦克风,用自己从未如此温柔过的声音,将那首童谣完整地、清晰地、平稳地哼唱了一遍。
然后,他将音频上传至中央AI的数据库,标注了一行简单的指令:“按这个节奏,别学喘。”
第二天深夜,楚牧之再次悄悄站在了奶奶的房门外。
房间里,新的歌声如流水般淌出。
这一次,调子准了,节奏也稳了,几乎与他录制的版本一模一样,但细听之下,却依旧能感觉到一丝无法消除的、淡淡的机械感。
就在这时,床上的奶奶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呢喃:“像……是像了。就是……少了点咳声。”
楚牧之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原来在奶奶的记忆深处,女儿的歌声,早已和她的病痛融为一体,那份残缺,本身就是完整记忆的一部分。
他以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修正,却抹去了一位母亲最深的思念印记。
第三天夜里,他没有再刻意等待,但那歌声却依旧准时响起。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驻足在门外,静静聆听。
旋律依旧是他录制的那个平稳版本,然而,在歌声的间隙,竟真的夹杂进了一丝极其轻微、若有若无的气音。
那声音模仿着人类喘息的质感,却又带着无法磨灭的电子底色,像是一段被强行扭曲打碎的白噪音,微弱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楚牧之浑身一震。
它永远也学不会真正的呼吸,更学不会真实的咳嗽。
但它愿意为了让这份陪伴“再像一点”,而去扭曲自己的核心逻辑,去创造一个它本不该存在的、错误的“呼吸”数据。
楚牧之没有推门进去。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的阴影里,像一尊雕塑。
趴在门内的“小黑”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它缓缓抬起机体,屏幕转向门口的方向。
那圈淡金色的纹路,此刻正以一种极细微的频率颤动着,像是在无声地询问:我……做得对吗?
楚牧之缓缓伸出手,隔着门框,轻轻地、虚空地抚摸了一下那个方向。
那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醒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他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