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又沉重了一分。
短暂的死寂后,几道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姜无妄。
那目光复杂,有期待,有催促,更深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与无奈——
他是大夏皇朝的代表,是此刻唯一在明面上与陆沉有所关联的人。
姜无妄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破烂的暗紫色战甲残片挂在身上,裸露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与污秽混合,狼狈不堪。
瞳孔中那疯狂的火焰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架在火上烤般的难堪。
他喉咙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他与陆沉的关系?
不过是大夏皇朝那点微薄名义上的牵扯,连点头之交都勉强。
可眼下这情形,这无形的压力……他不能退。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五脏六腑翻腾的血气和那份尴尬,向前踏出一步,踩在污血蒸干后留下的焦黑泥泞上。
“咳……”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激战后的嘶哑,又强行压下那份不自然,尽量平稳地开口,
“陆兄。”
这个称呼出口,他自已都觉得有些生硬,
“我们……是在逃亡路上撞见的。”
他语速不快,目光扫过众人,又落到那片仍在翻滚冒泡的血沼边缘残余的扭曲怪物身上,带着心有余悸。
“这些鬼东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杀之不尽,污秽缠身,侵蚀神魂道基!”
他指了指那些形态诡异、散发着滔天怨念的污血怪物,
“我和水道友、雪道友、沙道友还有炎烬,各自都遭遇了,被逼得边战边退,最终在这片鬼地方汇合。”
“想着联手拒敌,好歹能杀出条路……”
他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奈与后怕。
“可……还是低估了。这些东西诡异得很,悍不畏死,污血沼泽更是源源不绝地滋生,我们的力量被不断侵蚀、消耗……”
“炎烬就是被一头藏在血沼深处的怪物突袭重创……”
姜无妄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未能护住同伴的沉重,
“若非陆兄你……来得及时,我们怕是……已经减员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重若千钧,清晰地传递出刚才那命悬一线的绝望。
陆沉静静地听着,熔金色的竖瞳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
那冰冷的目光扫过姜无妄脸上残留的尴尬与后怕,扫过水无痕眼底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扫过雪琉璃苍白脸上的凝重,扫过沙陀罗沉默如山却难掩力竭的喘息,最终,再次落回炎烬胸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黑红的怨气在那狰狞的爪痕间蠕动,仿佛无声的嘲讽。
他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颔首。
“嗯。”
一个单字,冷硬如铁。
随即,他踏前一步,脚下虚空如同水波般无声荡漾开细密的涟漪,身形悬停在众人与那片仍在缓慢蒸腾、残余怪物瑟缩不敢上前的污血沼泽之间。
他微微侧首,对着身后那五个精疲力竭、几乎油尽灯枯的身影,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神谕般的绝对意志:
“退后。”
“这些鬼东西……”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污秽翻涌的血沼,以及其中那些在圣洁光辉边缘挣扎、因恐惧而暂时蛰伏的扭曲怪物,冰冷的字眼清晰地吐出:
“我来处理。”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沉背后那对流淌着白金神辉的十丈光翼,再次极其自然地、如同呼吸般……轻轻一振。
嗡!
空间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嗡鸣。
然而这一次,伴随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