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逢大集的时候。镇上的大集每个月有三次,每次大集,供销社里都挤满了人,买布的、买糖的、买盐的,排着长队,从柜台这头一直到门口。我从早上开门忙到晚上关门,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手忙脚乱地称东西、收钱、找零,嗓子都喊哑了。
梅梅知道我忙,不怎么来打扰我,可有时候实在想我了,就会在大集的时候来供销社看我。有次大集,我正忙着给顾客称,突然听见有人喊我:“同志。”我抬头一看,是梅梅,她站在柜台外,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给我做的包子。我想跟她说话,可旁边又有人喊:“同志,给我称二斤盐。”我只能对梅梅笑了笑,说:“你等我会儿。”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等我忙完,抬头再看,梅梅还站在那里,手里的布包紧紧攥着,脸上带着点疲惫,却还是笑着。我心里一阵愧疚,连忙走过去,说:“梅梅,让你等这么久,对不起。”她摇摇头,把布包递给我:“没事,我知道你忙,这是我给你做的包子,你趁热吃。”我接过布包,里面的包子还热着,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梅梅看着我,小声说:“你忙吧,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我拉着她的手,想留她,可柜台前又有人在喊我,她轻轻挣开我的手,说:“快去吧,别让顾客等急了。”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我的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走得很慢,辫子在背后晃着,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可她从来没跟我抱怨过一句。有好几次,她来供销社看我,都是站在柜台外等我忙完,说不上三五句话,就又匆匆离开。我知道她想我,我也想她,可工作一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晚上下班,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想着她的样子,心里又甜又苦,只能对着她送我的布鞋发呆,盼着下次休息,能好好陪她。
我们就这样,靠着偶尔的见面和心里的牵挂,维持着这份感情。我总跟她说:“等我不忙了,就带你去姑射山玩,听说山上的野花可好看了。”她总是笑着点头:“好,我等着。”
可我没想到,这份甜蜜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那天,我休班回家,刚进家门,就看见父母亲坐在院子里,脸色很难看。母亲见我回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父亲则闷着头抽烟,一句话也不说。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爹,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父亲叹了口气,把烟袋锅子往石头上磕了磕,说:“你跟梅梅的事,黄了吧。”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