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懵懂的妹妹更能体会。
他知道,陆家便是他与妹妹的避风港。他更清楚,从今往后,妹妹在这世上,便只有他一个血脉相连的至亲。他必须带着妹妹好好生活,绝不能惹长辈们厌烦。
他并非不知陆家亲人们待他极好,只是自母亲离开身边后,那种无依无靠的不安感还是浮上心头,他便下意识地收敛了所有锋芒,努力做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想着如何才能讨得长辈们的欢心。
母亲将他和薏疏托付给了张舅母与鱼舅母。
他曾问过,为何不让外祖父和外祖母管他们呢?母亲只是看着他,道他年纪小不懂,以后就会明白了,他便不再多问。
薏疏素来更亲近鱼舅母,如今有了小表妹,更是天天往合宜院跑。他便常留在舅母那边,陪伴着那个小表弟。
两位舅母都刚刚才当母亲,尚且自顾不暇,自然无法过多分心在他们身上。
袁元心中明白,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哪有孩子不恋母呢?
他曾不止一次撞见小薏疏对着母亲留下的首饰盒偷偷抹眼泪。他看到了,也只能笨拙地尽力安抚。有时被妹妹压抑的哭泣声弄得心头发堵,也只能夜空望月,暗自思母。
后来,鱼舅母坐完月子,便特意在合宜院收拾出两间小厢房和一间孩童书房,让他和妹妹住过去时,也能有自己专属的空间。
鱼舅母的这份用心,他能真切地感知到。而今日,鱼舅母这番周全他脸面、体恤他心思的话语,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几乎要飞扬起来。
正是大好中午,陆府热闹非凡,里头正说着话,忽闻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管家恭敬的唱喏:"老夫人,舅老爷,舅夫人到——"
陈稚鱼心头猛地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陆曜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夫人从厅外走了进来。
看清外祖母的白发时,陈稚鱼都哽住了,好半晌发不出声来。
外祖母她怎么就这般了?
"外祖母!"陈稚鱼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方才还端着的沉稳瞬间消散,抱着怀中的珍珍就快步迎了上去。
她的阿弟,以及舅父舅母也紧随其后,朝她迎来,一时不知是看她,还是看怀中的珍宝,眼睛都要忙不过来了。
陆夫人本也要上前迎接亲家外祖母,看儿媳激动的模样,忙快步走到她身边,一边帮她扶稳怀中的孩子,一边紧张地叮嘱:"慢些,慢些,仔细脚下,小心摔着孩子。"
陈稚鱼此刻满心都是见到亲人的喜悦,她对婆母连连点头,却已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兴奋着,将珍珍往前凑了凑,哽咽道:"外祖母,您看,这是您的外曾孙女,叫令仪,乳名珍珍。"
外祖母的眼睛不大好了,老眼昏花,她看向襁褓中的孩子,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内心里已是喜不自胜,伸出布满皱纹却十分温暖的手,也只是轻轻碰了碰裹着珍珍的小毯子,没敢去触碰她的脸,眼眶微红:"好,好,真是个好孩子,瞧这模样,多俊!跟我们家婉茵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舅母也凑上前来,看着孩子,又看着稚鱼,说道:"可不是嘛,这大眼睛,这小梨涡,真是招人疼,我看不止是像咱们家的女儿,这孩子长得极好,脸型轮廓像她的父亲。”
陆夫人才微笑着说:“是像她的父亲,比她父亲还要好看些,毕竟是女儿家,要更柔美,更娇俏,要是完全的像她父亲,那我可真是要哭了。”虽说这话是在贬损自己的儿子,可那话语中的骄傲和打趣之意,还是令在场的人都跟着笑了出来。
亲家来人,陈稚鱼就没在外厅坐着了,将孩子给了婆母后,带着家里人往安静的地方去,一家人静静地待在一处说会儿话。
陆曜也跟着过来了,一进屋就听到妻子和娘家的亲人们解释:“今儿是孩子的百岁宴,我也不好将她抱进来太久了,有婆母在,把她抱在外头,沾沾喜气,也是好的,等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