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指桌上的锦盒:“可是来了,过来坐,瞧瞧前几日南边贡的鲛绡,你们年轻姑娘或许喜欢,便留了两匹。”
打开锦盒,里面的鲛绡在灯下泛着淡淡银光,轻若无物。
两人看着,先是说了些恭维的话,又推辞说:“这般稀罕物,寻常人连见一面都难,我们能得王妃赏眼瞧上一看,已是天大的福气,怎敢真的收下?”
宁王妃闻言笑了,转头看向恰好走进来的陆夫人,语气里满是赞叹:“陆夫人好福气,家里这两位少夫人,不仅模样周正,性子更是稳妥知礼,真是挑不出半分错处。”
陆夫人浅笑着回礼:“王妃谬赞了,不过是些小家子规矩,难登大雅之堂。”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宁王妃摆手,目光重落回陈稚鱼、张媛媛二人身上,着重在张媛媛身上看了一眼,落在她圆鼓鼓的肚子上,眼眸里化开一丝温和柔意,语气亲昵起来,“这鲛绡本就是南边特意贡来给京中年轻姑娘们添些趣致的,值当什么?你们若是再推辞,倒像是瞧不上我这份心意了。”
这话一出,陆夫人笑着说道:“岂能辜负王妃娘娘美意?”
陈稚鱼与张媛媛得了示意,也不好一推再推,忙双双屈膝行礼,又被两边的侍女忙扶了起来,神色间带了几分诚惶诚恐:“既蒙王妃厚爱,臣妇们便愧领了。”
陆夫人在一旁看着,温声道:“王妃这份心意重逾千金,你们收着便是,往后定要妥帖保管,莫要辜负了王妃的美意。”
“是,谨遵母亲
叔母教诲。”二人齐声应道。
接过锦盒的瞬间,陈稚鱼悄然抬眼,见宁王妃脸上的笑意真切了许多,先前眉宇间那点若有若无的疏离试探,竟似被这两匹鲛绡化开了。
她心里渐渐明了——今日这场送礼,哪里是单纯的赏玩?分明是宁王妃借着这稀罕物,给了陆家一个台阶,也给了彼此一个契机,将朝堂上那些尴尬纠葛、暗生的误会,都轻轻巧巧地化在这温言软语与珠光宝气里。
暖室里龙涎香袅袅,映着三人脸上平和的笑意,仿佛前阵子那场风波从未来过。
只有窗外掠过的寒风知道,这京城里的暗涌从未停歇,只是此刻,暂时被一层名为“体面”的薄纱,轻轻掩住了。
陈稚鱼能想到,张媛媛亦不是傻的,重新落座时,目光却不经意瞥见王妃指尖缠着的纱布,像是新伤。
便开口关切:“殿下的手,可是伤了?”
宁王妃坦然一笑:“前几日修剪花枝不小心划了,并无大碍。”
说着便转了话头,问起张媛媛的身孕,又闲话些京中趣闻,原就是听说她当日因那事而动了胎气,此番她主动开口,宁王妃这般身份,自然从善如流。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夹杂着木婉秋的声音,且渐渐拔高,扰了内室的清静。
几人面面相觑,宁王妃率先起身,带着众人走出内室。只见廊下空地上,木婉秋正与一位少女对峙,场面虽未彻底闹僵,却已剑拔弩张。原是木婉秋的玉簪被对方侍女不慎碰落,那支簪子摔在青石板上,断成了两截。木婉秋眼眶微红,站在那里,竟透出几分惹人怜惜的委屈。
对面的少女,是善王爷继王妃所出的女儿。虽非善王亲生,却得他几分宠爱,十二岁那年便请封了县主,人称谈玉县主。此刻她立在那里,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却已有了几分贵主的骄矜。
宁王妃眉头微蹙,正要开口调停,木婉秋已蹲下身,小心翼翼将断成两截的簪子捡了起来。陆夫人在旁看得清楚,那簪子样式古朴,绝非寻常饰物,便上前一步,望着木婉秋泛红的眼眶,声音微沉:“这簪子,可是你娘留给你的?”
这话一出,原本还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谈玉县主顿时愣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语气也别扭起来:“不过一支玉簪,原也不值当伤了和气。我瞧这簪子玉质虽好,雕工却寻常,改日我送木姑娘一支更好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