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就好。”王安平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对了,三爷爷今天还跟我提了,他那边认识个不错的后生,是个当兵的,人品信得过,就是年纪稍微大了点,今年二十七……”
话还没说完,王安琴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被火燎了似的,猛地站起来,丢下一句“大哥你早点睡!明儿你还要结婚呢!”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差点被门槛绊倒。
跑到门口,她又回头,看了看大哥略显简陋的房间,“大哥,你这屋子……就这样布置吗?不收拾收拾?”
王安平环顾了一下自己这间没什么喜气的屋子,笑了笑:“收拾啥?大红的被套,明儿早上让你嫂子换上就行了。结啥婚?就是请村里长辈们做个见证,走个过场。我等下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嗯!”王安琴应了一声,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
看着妹妹落荒而逃的背影,王安平失笑地摇了摇头。
他将桌上的几封信仔细收进抽屉,起身披上了棉袄。
明天就要结婚了,虽然是简办,但爷爷奶奶那边,无论如何还是得亲自去请一趟的。
小事可以忽略,这样的大事若不请,依他奶奶黄美凤那要强又爱面子的性子,恐怕真会气得不认他这个孙子,从此断了来往。
转眼,天就亮了。
王安平结婚这天,家里一大早就热闹得像炸开了锅。
天刚蒙蒙亮,小弟王安东就带着三妹王安慧忙活开了。
姐弟俩踩着板凳,小心翼翼地给门窗贴上崭新的对联和大红的双喜字。
浆糊的甜香混着红纸特有的气味,在清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总算有了几分喜气。
爷爷王二石和奶奶黄美凤来得最早,天才刚透亮就到了。他们没带那两个小的孩子过来,大约是怕人多添乱。
新娘子草儿,按着老规矩,头天晚上就去了大姐王安心家待着,等吉时到了再迎进门。
除了爷爷奶奶,陆续到场的都是本村的亲朋。
王安柱、王康时、王磊这些年轻后生跑前跑后帮忙搬桌椅板凳;几位辈分高的族老和上了年纪的长者则被恭敬地请到堂屋上座。
原本计划办三桌酒席,结果人比预想的多,临时又加了一桌。幸好家里的菜准备得还算充足。
在这年月,婚宴好不好,关键就看肉够不够硬实。只要有那肥得流油、颤巍巍的大肥肉片子,就足以让所有人满意了。
灶房里,一大早就升腾起滚滚白气。
大姐王安心、奶奶黄美凤、钱玉玉大娘、兴业婶子、兴保婶子、柱子他妈、三奶奶她们这些女眷,是今天最忙碌的人。
烧火的、切菜的、掌勺的、洗碗的,各司其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笑语喧哗不断。
按照习俗,早上招待客人的是热腾腾的面条和煮得香喷喷的茶叶蛋。
中午则是简单的几样炒菜垫垫肚子。
真正的重头戏,是晚上的正席。
婚宴的过程极其朴素。
堂屋正中央,端端正正地贴着一张伟人画像。一对新人就站在画像前,在几位长辈的见证下,表情庄重地宣读了几句誓言,这婚就算是结成了。
酒席从傍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才散场。
送走最后一批醉醺醺的客人,王安平自己也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脚步有些发飘地推开了新房的门。
昏黄的煤油灯下,草儿正盘腿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止不住的傻笑:“嘻嘻嘻~~~当家的,发财了!发财了!”
“妈把份子钱都给你了?”王安平脱下带着寒气的外套,笑着问道。
“对啊!”草儿用力点头,兴奋地说,“妈说钱太多了,她心里慌,还不起人情,就都给我了。让我仔细记着账,说等到以后谁家办喜事,咱得照着这数还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