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赤光如泼,将冰封武库映照得如同森罗鬼域。
寒玉王座高悬,缪清弦眉心妖瞳漠然转动,扫过残存蝼蚁。十二时辰丧钟,已在她冰冷的宣判中敲响。
地脉深处,归墟之枢…永恒的禁锢,无尽的黑暗。
惟有那口巨大的青铜古鼎在血月光华穿透地壳的刺激下,剧烈震荡,鼎壁黯淡的古老符文在怨魂黑气的疯狂冲击下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锁链绷紧,勒入枯骨。
任贤君形销骨立的身躯,被那无数闪烁符文的光链死死钉在鼎壁之上,气息早已微弱如风中残烛。然而,就在这天地剧变、血月邪力汹涌渗透的刹那——
那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眼睑,骤然掀开!
浑浊的眼珠深处,一点沉寂了数十载、属于任氏守门人的不屈意志,如星火般爆燃!
他那枯槁如柴、布满污血与焦痕的手指,在无人可见的黑暗中,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坚定地,动了一动。指尖艰难地弯曲,以一种超越生死、凝聚了毕生武道意志的轨迹,缓慢而沉重地,结出了一个起手式。
一个只存在于最古老禁忌卷轴中、意味着燃尽魂魄与肉身一切潜能、爆发出超越生命极限的毁灭之力的起手式——
兵解大法!
无声的咒言,在他残破的心脉间震荡。一股源于生命本源的力量,无视了光链的禁锢,无视了肉身的枯竭,悍然点燃!
“轰——!!!”
并非声音,而是源自地核深处的恐怖悸动!整个冰封武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地面瞬间拱起巨大的龟裂!穹顶冰棱如暴雨般砸落!
缪缪清弦身形微晃,妖瞳中闪过一丝惊疑:“地脉逆冲?任贤君?!”
武库地表,地动山摇!
任玄正勉力撑起重伤之躯,手中紧握的镇狱龙枪骤然间滚烫如烙铁!
枪身之上,那些原本黯淡的暗金龙纹,此刻竟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扭动游走!
嗡——!
一声奇异的龙吟自枪身深处发出,并非金属颤音,而是带着血脉相连的悲怆与决绝!
枪身炽热处,竟凭空浮现出数行由灼热光点构成的扭曲字迹,仿佛有人以燃烧的生命刻下最后的遗训:
“以枪…贯心…可断…归墟链…勿念…”
字迹明灭,如泪如血。
“父亲——!”
任玄目眦尽裂,悲吼震彻武库!
那光纹中的“贯心”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魂之上!
父亲,竟是要他以这镇狱之枪,亲手刺穿那被锁在鼎炉上的残躯,斩断禁锢其身的光链!
这是何等决绝的牺牲!何等残酷的托付!
悲愤如熔岩冲垮理智堤坝!
任玄再无半分犹豫,全身残余内力,连同那新近承继、桀骜不驯的“无回剑意”,尽数灌注于这柄滚烫的龙枪之中!
“吼——!”龙枪发出震天咆哮,枪身金纹怒绽,化作一道撕裂血月赤光的金色狂龙!
任玄倾尽所有,双臂肌肉贲张如虬龙,将全身力量与悲怆,尽数灌注于这一掷!
“去!”
镇狱龙枪脱手而出!枪影如龙,裹挟着焚天之怒与泣血之悲,无视空间阻隔,悍然射向那被撕裂的大地裂缝深处!
枪影没入地缝的刹那——
“轰隆——!!!”
一道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狂暴能量与不屈意志的金赤色光柱,猛地从裂缝中冲天而起!
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挺拔如松的青衫虚影,张开双臂,迎向那贯空而来的龙枪!
枪尖,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虚影的心脏!
没有血肉撕裂之声,只有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解脱般的悠长叹息。
旋即,是更恐怖的爆炸!狂暴的地脉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