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光,足以让皇城的冷雨痕迹淡去,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又被往来行人磨得发亮,只是丞相府那扇曾贴满红绸的大门,如今常年半掩,门楣上褪色的“囍”字残痕,还藏着几分旧日印记。
这日午后,春风带着暖意拂过街道,一道惹眼的身影缓缓走来。来人一身蓝白云色流光公子服,衣摆随步幅轻晃,像揉碎了整片天空的云;浅蓝长发如瀑般垂至腰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脸上覆着一张雪狐面具,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和一双格外醒目的眼眸——左眸是清透的蓝,右眸是深邃的红,红蓝交织间,透着几分疏离又神秘的气质。
他腰间佩着一柄银鞘长剑,剑穗是淡蓝流苏,随动作轻轻摆动,剑鞘上刻着细巧的“凌霄”二字;手中把玩着一把白玉折扇,扇面绘着几笔写意的雪狐,正是“凌霄白玉折扇”。此人便是近日在皇城悄然出现的凌天云。
凌天云的脚步不快,像在随意溜达,目光扫过街边的小贩——卖糖画的老人正转着轮盘,孩童围着叫嚷;茶馆里飘出茶香,说书先生的声音隐约传来。他停下脚步,用凌霄折扇轻轻挡了挡阳光,雪狐面具下的红蓝眼眸弯了弯,似在浅笑,引得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回头张望——这副装扮,在热闹的皇城街上,实在太过特别。
他顺着街道往前走,路过昔日的锦衣卫衙府。如今衙府门前的守卫换了新人,却仍保持着往日的规整。凌天云的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衙府匾额上,那双红蓝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又恢复了淡然,继续往前走。
转过街角,便是丞相府。半掩的门内,能看到庭院里的一株海棠开得正好,那是季清和三年前亲手种下的。凌天云站在门外,没进去,只是静静看了会儿,手中的白玉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扇面上的雪狐仿佛活了过来,在春风里若隐若现。
“这位公子,可是要找季丞相?”守门的老仆见他驻足许久,上前轻声问道。
凌天云摇摇头,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只是路过,看这海棠开得好,便多瞧了两眼。”说罢,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蓝白云色的公子服在春风里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老仆望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这戴雪狐面具的公子,看着眼生,却又莫名觉得,他身上似乎藏着许多故事。而此刻的凌天云,已走到护城河边,望着河面上的粼粼波光,红蓝眼眸里映着天空的云,不知在想些什么。皇城的三年平静,似被这道狐影轻轻打破,藏在时光里的旧迹,也仿佛在他的目光里,悄悄泛起了余温。
旧城惊梦:狐面公子一声唤,海棠庭里故人影
春风拂过丞相府的庭院,海棠花瓣簌簌飘落,落在季清和摊开的书卷上。三年过去,他早已褪去往日的炸毛模样,藏青锦袍穿得一丝不苟,只是眼底的温软少了许多,多了几分沉淀的疏离——唯有在摩挲桌角那柄「封欲刀」(他每日都会擦拭,刀鞘亮得能映出人影)时,才会透出些许柔和。
他正低头看着关于边境防务的奏折,指尖刚划过“酸枣产地”的字样(那是他特意标注的,每年都会让人往边境送些种子,像是在替萧无悔完成未说出口的约定),忽听得院墙外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却精准地撞进他的耳膜:
“这个笨猫猫。”
“啪嗒。”季清和手中的毛笔猛地掉在宣纸上,墨汁晕开一大片,像极了三年前太和殿里那滴落在奏折上的朱墨。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住院墙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个称呼,是萧无悔独有的。只有萧无悔会在他炸毛时、在他偷偷绣错缠枝莲时、在他吃水晶包沾到嘴角时,笑着喊他“笨猫猫”。
三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没有这个称呼的日子,可此刻听见,还是像被惊雷劈中,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他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连书卷滑落都顾不上,快步往院门口跑,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谁?是谁在外面?”
推开门时,春风卷着海棠花瓣扑在他脸上,却没看见半个人影。街面上行人往来,卖糖画的老人还在转着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