辙了。九月初三傍晚,她终于带着皇八女和太监宫女,搬到了哕鸾宫。移宫那天,她没回头看乾清宫一眼,只有魏忠贤跟在后面,死死盯着那扇朱红的宫门,像要把它刻在心里。
移宫案“赢了”。九月初六,朱由校在乾清宫登基,是为天启帝。东林党人站在丹陛上,看着新君接受百官朝拜,以为终于守住了“国本”。杨涟被升为兵科都给事中,左光斗升为御史,东林党彻底掌控了内阁。但是这并不是最终的胜利。
李选侍搬到哕鸾宫后,没过几天,宫里就传出“李娘娘投缳(上吊)”的消息,虽然后来证实是假的,却有人说“东林党逼死先帝宠妃”;皇八女受了惊吓,生了场大病,又有人骂“杨涟等人不顾幼主妹妹死活”。
更麻烦的是天启帝的态度。他还年幼,摇摆不定。
魏忠贤看透了这点。他开始在天启帝耳边说:“杨涟他们逼着李娘娘移宫,是想独揽大权,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又说:“当年李娘娘待陛下也不差,都是杨涟等人挑唆。”
天启帝本就喜欢木工,对朝政没兴趣,听魏忠贤说得“有理”,渐渐对东林党生了嫌隙。他让魏忠贤管司礼监,自己躲在后宫做木匠活——这恰恰是魏忠贤想要的。
几年后,魏忠贤掌权,阉党横行,第一件事就是翻移宫案的旧账。他们给东林党扣上“擅闯宫禁”“逼死庶母”的罪名,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党骨干被抓进大牢,酷刑折磨致死。杨涟死前,在狱中写血书:“移宫一案,为保大明江山,涟死何惧?”可血书递到天启帝手里,却被魏忠贤换成了“反诗”。
而李选侍,在哕鸾宫默默活了十年。崇祯帝继位后,有人请她搬回更好的宫殿,她拒绝了。据说她晚年常坐在窗前,看着乾清宫的方向,手里摩挲着一块玉佩——那是泰昌帝当年给她的。她到底是想垂帘听政的野心家,还是被权力裹挟的可怜人?没人说得清。
乾清宫的朱红大门,在移宫案后重新关上,又在无数次权力更迭中打开。门里的皇帝换了又换,门外的大臣斗了又斗,只有那道门槛,被无数双鞋磨得光滑,像在无声地诉说:明末的三大案,从来不是孤立的谜案,而是一个王朝从“争国本”到“失国本”的全过程——当所有人都在为“权力”厮杀,没人在乎“江山”是否稳固,这个王朝,早已在自我消耗中,走向了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