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天，靠着学校好心以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奖学金与当年父亲牺牲的抚恤金浑噩度日的李朝阳一如往常般，直到下午才睡醒。
要是按照以往的生活轨迹，他会先点个外卖，然后在校外随便找个地方吃，毕竟国防大学是军事院校，明面上是不让点外卖的，但只要出了学校就不会管你了。等吃完外卖，他会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一直到夜幕降临，附近的酒馆开门，他再前去喝酒，一直喝到凌晨四五点，天都开始蒙蒙亮了，酒馆也要关门了，再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可今天，他却不同以往，在睡醒后不仅一反常态地开始收拾起了糟乱的宿舍，甚至还专门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并且将已经塞在衣柜许久未曾动过的，由学校提供给他们这些国防大学毕业生的军式正装翻了出来，且还用熨斗烫平了。
如此一直忙到黄昏，他才穿上这套军式正装，带上军帽，姿态笔直，如同回到半年前即将毕业时的意气风发一般，迈步离开宿舍。
期间有在校的学生看到他，纷纷面露讶色。
对于李朝阳，他们是很清楚的，也很同情这位明明德智体美劳皆全，却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先天性脑部损伤而导致原本光明的未来变得黯淡无光的学长。但同情归同情，身为国防大学的学生，同时也是未来华夏在军事方面的栋梁，对于李朝阳自暴自弃的行径，他们是很不屑与鄙夷的，尤其他在毕业后还依旧住在全校都没有几间的单人宿舍里，更是让他们感到极为不满。因此基本上不会与他有过多的交流，就连平时偶尔撞见，也往往以刻意回避。
可今天，面对一身军装的李朝阳，他们全都怔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身为全校近十年来第一名人的学长，仿佛时间都回到了大半年前，回到了那场毕业典礼上，以李朝阳为代表的那一届毕业生，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的时候。
一直等到李朝阳走远了，这些学生才反应过来，而后便纷纷不约而同地打探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毕竟能够让颓废半年的李朝阳忽然打理起自己，并且还穿得如此正式，大概率是因为今天是一个对他来说极为特殊的日子。
一番查询后，他们也真查到了答案，今天是李朝阳父亲的忌日。
……
正如那些学生所查到的那样，今天的确是他父亲的忌日。自从懂事以来，他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前去烈士陵园，为父亲上香，风雨无阻。所以即使现如今的他已然没有了未来，正好过得浑浑噩噩，也依然不忘。
关于那一天，即使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但李朝阳依旧记忆如新。他记得，那一天天气并不好，白天时还只是阴天，可等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他也来到陵园中后，雨水便如泄洪的大坝般，汹涌而下。
那天的雨特别大，是整个湘省一年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雨，光是雨水落地激起的水雾，就足以让路人无法看清街道，更别提是在光源本就不多的陵园中了。
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当天他还感觉到了剧烈的头痛，同时情绪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这是发病的前兆。
在以往，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就连这脑部损伤都看他可怜，不仅发病次数屈指可数，大半年下来也不过六次，甚至每次发病他都在宿舍中，未曾影响过他人，也就是哭了宿舍内的家具，每次都得弄坏不少，让他不得不在事后自己掏钱补上。
可今天，他却在公共场所发病了，尤其还是在烈士陵园这种重要场所。
于是在那一天，在昏暗的灯光下，弥漫的水雾之中，李朝阳头一次以自身意志，尝试对抗起了这股发自大脑深处的狂躁冲动。
那是一次并不美妙的体验，李朝阳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快要被无形的利刃给搅烂了，狂躁与镇静两种情绪在大脑中互相攻伐，都企图将对方彻底歼灭，可谁都奈何不了谁。反倒是身为“战场”的大脑本身受损严重，再加上外界是瓢泼大雨，不断降低着他的体温，他的身体因而不可避免地陷入虚弱之中，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仿佛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