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更为热烈的哄堂大笑,如果不是惧怕温一刀手里的劁猪刀,估计会有人大声叫好。
正好温纯娘赶到了,她又哭又叫把温一刀往回扯,温一刀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疲软了,只得就势下了台阶,骂骂咧咧地跟着温纯娘回家喝酒骂娘生闷气去了。
温纯这撒丫子一跑,眼泪就迎风而落,一气就跑上了青莲山半山腰的秃头岭上。
天『色』渐渐黑下来,夜幕降临,山风微微吹过来,汗湿了衣服的他又冷又饿,开始后悔不该胡『乱』跑出来。
有娘在,还有牛叔,断不会让温一刀阉了自己。
想到这,温纯恨不得自己真是牛广济的儿子,不说牛娜在家被视为掌上明珠,单说将来高中毕业回村里,接班当个村支书,总比跟着温一刀学劁猪配种强过百倍还不止。
温纯抱着膀子越想越委屈,蹲在了一个坟头前,泪水再一次扑簌簌掉下来,呜咽声在暮『色』中时起时落。
饿,可以忍受,冷,可以扛着,但是蚊子的侵袭实在让温纯受不了。
秃头岭上的蚊子不仅大,而且狠,叮上一口你差不多可以听见它喝血的吱吱声,令人『毛』骨悚然。
据白胡子的温家太爷说,其实这山原来叫蚊子岭,后来因为蚊和温读音相近,又是寸草不生的『乱』坟岗,渐渐就改名叫秃头岭了,早年就有外地过路人不知就里,夜半强行赶路,被蚊子活活叮死在秃头岭上。
这蚊子也很怪异,白天与人井水不犯河水,迎面撞上也绝不张嘴,到了晚上蜂拥而出,专叮野猪等皮糙肉厚的野兽,才练就了犀利的叮咬功夫。
幸好这个时候还不是蚊子肆虐的季节,温纯也只是跑到了半山腰,只有几只早产的蚊子在嗡嗡作响,虽不在其最狠毒之时,但任凭温纯手舞足蹈仍冷不防要被叮上一口,顿时就鼓起一个豆大的包。
温纯噼里啪啦地拍死了几只,想起了温家太爷讲过的故事,心里不免害怕起来。
回家还是不回家,这是一个问题!
就这么自己滚回家,等于是向邪恶势力低头,在劁猪刀面前任人宰割,这还算个男人吗?
不回家,坐以待毙,不被冻死,就被饿死,再就是被蚊子咬死,我温纯还没有进过城喝过咖啡,甚至还没有亲过女同学一口,就这么白白地暴尸山头,成了蚊虫的美味佳肴,岂不要让天下人耻笑。
温纯正胡思『乱』想,突然见不远处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在向自己招手。
哇噻,温家岭上果真有狐狸精呃。
这只狐狸精不是别人,正是尾随温纯上山的牛娜,为了帮助温纯与家庭邪恶势力顽抗到底,她给温纯送物质和精神食粮来了。
从温纯拿着奖状走下学校『露』天舞台的那一刻起,牛娜对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小玩伴萌动了爱慕。
这种身体尚未发育成熟的爱慕是最纯真的情感,没有参杂任何的杂念,不讲究门当户对,不过问家境贫富,不在乎高矮胖瘦,更不看住房存折,就是一种发乎内心的情投意合。
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出硬汉。
虽然对于温纯的狼狈逃窜有一点点的失落,但是,对于他面对劁猪刀临危不惧勇于反抗的精神,牛娜还是充满了激动和钦佩的。
在温纯被温一刀抓住的那一瞬间,牛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倒不是害怕温一刀真的会把温纯阉了,而是担心温纯会在『**』威之下,哭天喊地地跪地求饶。
那个时候,牛娜是下定决心,只要温纯一变成怂包蛋,她就会立即上前,吐他一脸的唾沫。
牛广济的一把钢叉挽救了温纯的形象,也挽救了牛娜美好的初恋。
所以,当温纯再次撒丫子跑向村外时,牛娜便回家对镜贴了黄花,怀揣着热腾腾的馒头和鸡蛋,要与温纯同甘共苦。
在那个全体叛逆、早恋横行的年纪,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应该承认他们的动机没有丝毫的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