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涌动,瞬间笼罩人间。
那绯红之色,就像是仙雾一般,满山遍野的飘荡,其浓厚程度远超小不点过第一关时的百倍还不止。
“刷!”
绯红降临的片刻间,任也便被一阵清风推出帝景亭,且人还没等站稳,双膝便骤然弯曲,就像是要给大帝跪了一般。
地之重终点,第二座帝景亭中,小不点吃着烙饼,小脸诧异道:“俺怎能感知到狮虎在哪儿?这……这太玄妙了……咦,狮虎怎么刚迈步就要跪下了?是因为师娘教导得好吗?”
“呃……!!”
无尽的绯红之雾中,任也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人站在亭外,肉身不停地抖动着,就像是天塌无形,只压他一人之身。
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而来,且密不透风的笼罩着任也全身。
赤潮威压,并不是仅仅只是针对肉身的考验,它还能压迫修道者的神念感知。
任也全身颤抖的站在那里,只感觉自己的神魂无法离体,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地攥在了肉身之中,令感知无法汹涌而出,哪怕就是身前一寸远的地方,此刻发生一场大战,他也无法感知到任何气息。
在这一刻,他与凡人无异,除了五感还在外,已经丧失了一切神魂之能。
且那种神魂被禁锢,被压迫的感觉,当真万般痛苦,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像是有神明将其神魂抽出,又放在捣蒜罐子中,拿着石臼猛猛凿击,令其神魂无处遁形,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逐渐消亡,逐渐变成一滩烂泥。
三息后。
任也感觉自己的神魂之念,已经快要在赤潮威压中崩裂,且三魂七魄也要散与天地之间。
他开始七孔渗血,双眸赤红一片。
“我的天哪,狮虎……狮虎怕不是要死了吧?!俺真的不想再披麻戴孝了……”小不点孝顺地站起身,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男人。
绯红之中,任也的双膝几次弯曲,又几次凭借着牲口一样的毅力,在天塌之中,倔强地站直身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便过了半个时辰。
任也就那么全身颤抖地站在那里,竟在半个时辰中,一步都没有迈出。
“呼……呼!”
他口鼻之中泛着浓烈的喘息之气,七孔渗出的鲜血,如雨滴一般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呃……!”
他在万般痛苦中,逐渐抬起了头,目光腥红且锐利地看向前方,结巴道:“……还他妈没死……没死就要迈步!!就要向前走!!”
“啊!!!”
他猛然攥紧双拳,仰天大吼一声:“紫气东来!”
“翁!”
一言出,一股浅淡的紫气,自他眉心流出,且在绯红之中时而溃散,时而聚拢的涌动着。
这是任也自得人间气运以来,最为狼狈的时刻。
先前,不管他入几品秘境,只但凡催动体内气运,那都是天降祥瑞的恢弘之景,极为震撼。
但此刻在这帝坟之中,在这地之重的山路上,他的三品人间气运,似乎也就只能在绯红之中艰难求生,且随时有溃灭消散的征兆。
“还没死,还能喘气!聚……聚……!”
任也矗立在原地,强行凝聚着即将崩裂的神念感知,忍受着万般痛苦,不停地在引导着眉心涌动而出的紫气。
在十六倍的赤潮威压中,仿佛有关于任也的一切都变得很慢,寸步难行。
他迎着冷风,足足凝聚了近一个时辰后,才令稀薄的人间气运,缓缓笼罩住了自己的身躯。
而后,他咬着牙,颤抖地抬起了右脚,更准确地说,是稍稍抬高,向前挪动了半步。
“踏!”
一声极为轻微的声响泛起,他在地之重的考验中,正式迈出了第一步。
而后,任也抬起头,瞧着望不见的顶峰,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我……我能走……!!”
苍穹的云层之上,断头人的身躯正对着他,心中暗道:“这是个狠人……但那个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