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友仁脸色微变,不敢直视皇帝的目光。
慕朝歌又转向戚戬:“工部所需款项,朕会想办法解决。运河工程关系国计民生,绝不能停。”
最后,她扫视全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告:“朕希望诸位爱卿牢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谨言慎行,以国事为重。若是有人以为可以趁机制造事端,或是抱着其他心思……”
她故意停顿,“那就别怪朕不念君臣之情了。”
朝堂上一片寂静,连最老谋深算的权臣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户部尚书钱友仁轻咳一声,朝右侍郎常兴使了个眼色。
常兴会意,手持笏板出列,躬身道:“陛下,臣有本奏。”
“讲。”慕朝歌正襟危坐,维持着帝王威仪。
常兴声音悲切:“近日民间流传的话本,内容污蔑朝廷命官,尤其针对户部诸多不实之词,导致百姓对户部产生误解,税收征收困难重重啊,陛下!”
说着竟抹起眼泪来。
这一开头,户部官员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朝堂顿时一片喧哗。
“陛下,臣等实在难做啊!百姓看了那话本,都说我们是贪官,不肯交税!”
“是啊陛下,再这样下去,户部公务无法开展,只能请辞了!”
“请陛下严惩那个紫竹公子,以正视听!”
晋王党羽也趁机发难,言语间将矛头直指皇帝,暗示皇帝纵容民间诽谤朝廷命官。
慕朝歌冷眼看着这场精心编排的戏码,心中冷笑。
正要开口,却见一人大步出列,声如洪钟:
“荒谬!”
众人望去,正是大理寺卿郑武当。
“税收困难,不反省自身,反倒怪起一个写话本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钱友仁脸色一沉:“郑大人此言何意?”
“何意?”郑武当冷笑,“去年江南水灾,赈灾银两迟迟不到,灾民流离失所,可是那紫竹公子延误的?今年春耕,农具补贴发放延迟两月,导致春耕耽误,可是那紫竹公子扣下的?边境守军粮饷拖欠三月,军心浮动,可是紫竹公子克扣的?”
一连三问,掷地有声,户部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郑武当乘胜追击:“自己无能,反倒怪起写书的来!若是户部清明,就算十个紫竹公子写书,百姓又怎会相信?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诸位大人若是问心无愧,何必惧怕一本话本?”
钱友仁面红耳赤,强辩道:“郑大人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户部公务繁杂,岂能事事周全?”
“好一个公务繁杂!”又一人出列,正是翰林院编修姚庆临。
他温文尔雅,语气平和:“下官近日读到一个典故,倒想与诸位大人分享。”
众臣疑惑,不知这翰林院的清流此时讲什么典故。
姚庆临慢悠悠地讲道:“古书上说,南山有一种野兽,名叫‘贪’,长得像貔貅,但性子特别贪心。它一看到金银就吞,见到珠宝就吃,肚子撑得滚圆还不知满足。结果有一天,它吃下去的金银在肚子里熔化,烧穿了肠胃,‘贪’就这么死了。
它的皮毛骨肉最后都烂成了泥,只有肚里的金银结成了一坨,被猎人捡走。而那些跟着它的家伙,一个个都叫‘贱货’,也全都被抓去卖掉,没一个有好下场。”
朝堂上一片寂静,随即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哪是什么古籍典故,分明就是姚庆临现编的!
钱友仁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姚庆临:“你含沙射影!”
姚庆临一脸无辜:“钱大人何出此言?下官只是分享一个古籍典故罢了。莫非,钱大人以为下官在影射什么?”
他故作惊讶,“下官绝无此意啊!钱大人多心了。”
这番表演,让支持皇帝的官员们忍俊不禁,就连龙椅上的慕朝歌也差点破功,赶紧以咳嗽掩饰。
钱友仁及其党羽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驳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