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尉迟澈看着她就这么毫无形象地睡过去,嘴角抽了抽。
他自己也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揉着发酸的眼睛站起身,就打算回自己的偏殿睡觉去。
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那个趴在桌上的身影。
让他就这么睡这儿?明天早朝脖子还得断?着凉了怎么办?
尉迟澈心里天人交战。
最后,他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折返回来。
“朕只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对,就是这样。”他小声嘀咕着,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用慕朝歌这副娇弱的身子,费力地将穿着龙袍的慕朝歌打横抱起来。
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脸都憋红了。
“看着不胖,怎么这么沉……”他咬着牙,一步一步,晃晃悠悠地把人抱到宽大的龙榻上,没好气地扔了上去。
扯过被子,胡乱给她盖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的小身板都快散架了,这才揉着胳膊,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回自己那儿补觉。
感觉刚闭上眼没多久,慕朝歌就被福德全那又尖又细还带着急切的声音吵醒了。
“陛下?陛下?时辰到了,该准备早朝了……”
慕朝歌想杀人。
她眼睛根本睁不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拆过一遍又重组起来一样。
脑子里嗡嗡的,像有一千只蜜蜂在开演唱会。
她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宫人们围着,洗漱、更衣、穿戴上那身沉死人的龙袍和冠冕。
每一个环节,她都在心里疯狂咆哮:
“天都没亮全啊!鸡都没叫呢!上什么朝!尉迟澈你是不是有毛病!定这么早的规矩!”
“这龙袍是铁做的吗?怎么这么重!脖子要压断了!”
“当皇帝有什么好?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睡的比狗晚!纯纯大冤种!”
“昏君呢?我想当昏君啊!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那种!美人在怀,睡到日上三竿,那才是人过的日子!”
她内心戏多得能演三天三夜,但脸上还得绷着,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来,皇帝壳子里换了个恨不得立刻躺平的灵魂。
好不容易挪到金銮殿,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脑袋,听着大臣们开始汇报那些她半懂不懂的政事,慕朝歌的灵魂已经开始出窍了。
好困……好想睡……zzz……
她强撑着眼皮,努力让目光看起来像是在聆听,实际上眼神涣散,脑子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昨晚睡得太晚,现在报应来了。
她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快飘出来了,身心俱疲,只想原地躺下。
为了提神,她开始偷偷观察底下的大臣们。
哦,那个老胡子在说话,但他后面那个红袍官员在偷偷打哈欠,赶紧用手捂住了。
那边两个站在一起的,嘴唇动都不动,居然还能用气声交流?说的啥?晚上去哪喝酒?
还有那个,低着头,眼皮耷拉着,八成也在打瞌睡,身子晃了一下吓醒了,赶紧站直。
好家伙,原来不止她一个人难受。
这早朝,简直是集体受刑。大家表面上肃穆庄严,底下小心思小动作多得是。
时间一点点熬过去,就在慕朝歌觉得自己快要坐着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福德全那如同天籁的声音响起:“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慕朝歌精神微微一振,终于要结束了!
但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了昨晚和尉迟澈熬到天亮谋划的事。
引子,得先抛出去。
她清了清嗓子,因为没睡好,声音带着点沙哑,反而听起来更有压迫感。
“众卿且慢。”她开口,目光缓缓扫过,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户部侍郎队列里的某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