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慕朝歌的头歪枕着一本摊开的奏折,半边脸颊压得变了形,嘴唇微张,一丝可疑的水痕正自嘴角蜿蜒而下,沾湿了奏折的边角。
发髻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落,沾在了脸颊上。睡姿是毫无形象的放松,甚至可以说很不雅观。
虽不是第一次见这女人顶着自己的身体做出这等失仪之举,尉迟澈眼角仍是控制不住地微微一抽。
这具他用了二十余年的身体,如今竟被糟践成这般模样……
当真是,岂有此理。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涌上,夹杂着几分好笑,几分恼怒,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异样情绪。
他眸光闪动,忽地生出一丝恶作剧的念头。
俯下身,凑近那睡得正香的“皇帝”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唤道:“陛下!边关急报!”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
御案后的身躯猛地一颤,骤然惊醒!
慕朝歌倏地抬起头来,眼神涣散茫然,显然是魂还没归位。下一瞬,她下意识地猛地一吸溜,将那将落未落的口水给吸了回去。
尉迟澈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慕朝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凑得极近属于她自己的脸。
她懵了一下,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何会看到“自己”。
短暂的呆滞过后,意识迅速回笼。
是尉迟澈!他用着她的身体,跑到她的书房来吓唬她!
怒火“噌”地一下窜起,起床气汹涌澎湃。
她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尉迟澈!你找死啊!”声音因刚醒而有些沙哑,却丝毫不减其中的怒意。
尉迟澈心情却莫名地好转起来,方才那点憋闷一扫而空。
他故意学着慕朝歌平日那娇俏语调,拖长了声音,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语带嫌弃:“陛下恕罪~臣妾只是见陛下睡得口水都流到奏章上了,怕您着了凉,才好心叫醒您。您这模样若是让御史台瞧了去,怕不是要上一本《御前失仪疏》?”
说着,他极其自然地用手肘轻轻挤开还愣在御案后的慕朝歌,自顾自地在宽大的龙椅上坐了下来,顺手将那本被口水微润的奏折抽到一边,重新摊开一本。
拿起朱笔,竟是真的开始批阅起来。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
慕朝歌被挤得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她瞪着鸠占鹊巢还反咬一口的尉迟澈,气得胸口起伏,指着他“你”了半天,却见对方已全神贯注于奏折之上,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认真而冷峻,竟有那么几分真天子的威仪。
她这满腔的起床气仿佛砸在了棉花上,无处发泄。对着自己那张脸,骂也骂不出口,打更是打不得。
半晌,她只得悻悻地揉着被撞到的胳膊,那股邪火慢慢憋了回去,转而化作一种无可奈何的郁闷。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一旁另搬了张绣墩过来,在书案侧边坐下,盯着尉迟澈的侧脸,闷声问道:“喂,去慕府,事情办得怎么样?尤嬷嬷她……”
尉迟澈笔下未停,语气平淡:“朕出马,自然办妥了。”他顿了顿,略带讥讽地补充,“你那继母袁姨娘,本事不大,胆子不小。尤嬷嬷伤得不轻,已让你宫里人仔细照料着了,放心便是。”
听到尤嬷嬷安好,慕朝歌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提起心:“那我母亲的遗物……”
尉迟澈这才放下朱笔,转脸看向她。
他从那宽大的妃子衣袖中,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叠厚厚的纸张。
慕朝歌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尉迟澈将那一沓纸递到她面前:“看看罢。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朕替你拿回来了。”
慕朝歌几乎是抢一般接了过来,低头急切地翻看。
最上面是几张京郊良田的地契,下面压着城中好几处旺铺的房契,再下面……是厚厚一摞田契,遍布京畿乃至江南富庶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