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里一种混不吝的凶光压过了短暂的慌乱,“老子的根,是这棵我浇过尿的树!是这间我砸过瓦片的破庙!是这村里我偷过鸡摸过狗、也护过短打过架每一条土路!”
他每说一句,那琥珀印记就灼热一分,里面封存的、属于他孩童时期最纯粹蛮横的意念竟开始对抗那腐朽的规则气息。
土地爷浑浊的老眼猛地亮起一丝微光。
“不够……乖孙……”老人艰难地喘息着,“你的根够了……但‘账’……不能只是你的……得是‘我们’的……得是这方圆百里,所有活人死人……一笔笔、一代代……攒下来的‘账’!”
所有活人死人,一笔笔,一代代。
王小虎脑中仿佛有电光劈过!
他猛地扭头,看向宇文恺:“接入!把所有能接的都给我接进来!不是用户数据池!是派出所的户籍档案!医院的出生死亡记录!学校的学籍库!甚至……甚至电信公司的通话记录基站!老子就不信,一个人从生到死,在这世上活过一遭,会他妈没留下一点‘账’!”
宇文恺瞳孔一震,随即没有任何犹豫,手指在服务器上化作残影。
屏幕上的雪花噪点被强行驱散,无数粗粝的、未经任何愿力包装的原始数据洪流般冲入,撞得服务器外壳发红滚烫!
“违规!严重违规!”牛头马面的玉笏终端发出刺耳警报,屏幕上那张结构图底层,土地爷区域的虚化速度骤然加快!
“和珅!”王小虎吼声炸响。
虚空中的顶戴花翎虚影剧烈波动,和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恐惧?
“王董!这……这是要窃取……不不不,是‘整合’天地阴阳两界的底层民册啊!这因果……”
“少他妈废话!给老子包装!你不是最会讲故事吗?告诉它们,这不是窃取!这是……这是‘民生大数据云平台’试点!是造福苍生!是时代趋势!”
王小虎的歪理邪说混合着那琥珀印记里灼热的蛮横意念,如同病毒一样顺着数据洪流逆向冲击!
和珅的虚影猛地一定,那双精于算计的眼中爆发出极致的光彩,仿佛一个赌徒被推上了前所未有的赌桌:“得令!”
玉笏残片与怀表齿轮再次强行结合,苏清妍闷哼一声,唇角溢出血丝,但她眼神晶亮,死死维持着数据通道。
无数原始、冰冷的数据流经过和珅那诡异能力的“包装”,竟真的带上了一丝“合规”的假象,虽然依旧引得规则不断报警,但那虚化的趋势,竟然……微微一滞!
“范蠡!”王小虎目光扫向那不断溃散重组的算盘虚影,“算!给老子算清楚!这一笔笔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喜怒哀乐……它们到底值多少‘根’!值多少‘账’!”
范蠡的虚影在庞杂到恐怖的数据流中疯狂闪烁,残缺的算盘发出近乎崩溃的悲鸣,但他依旧在挣扎着输出:“出生……+0.0,但亲属悲恸……+0.……暗恋未果……-0.000002……”
这些数值微小到可笑,杂乱无章,甚至互相矛盾。
但它们真实!
无比真实!
是万千生灵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的,最原始的刻痕!
土地爷看着那奔涌的、混杂着冰冷数据与微弱情感波动的洪流,看着那焦黑的账本残骸在洪流冲刷下,竟然开始剥落灰烬,露出底下一点微弱却坚韧的金色光芒……
老人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张开嘴,不是咳嗽,而是发出一声苍凉而古老的吟唱。
那调子古怪拗口,像是祭祀的祷文,又像是老农计数的歌谣。
随着这吟唱,他干枯的手指插入自己焦糊的胸口,狠狠一抠!
没有鲜血淋漓,只有一点微弱如星火、却凝练到极致的神性本源被他抠了出来——那是他作为土地爷,与这片土地最后的一丝、也是最根本的联系!
“以吾残神为引……以万民痕迹为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