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决堤的洪流。
那是由无数怨魂汇聚而成的、最纯粹的恶意,足以吞噬世间一切生机。
王大柱的眼珠子,瞬间被血丝撑满。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那个浑身是血、骨头断裂、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的少年,握着一把亮着血光的杀猪刀,迎着那片能吞噬光明的黑暗,发起了冲锋。
那不是战斗。
那是献祭。
是用凡人最滚烫的血肉,去撞击万载不化的玄冰。
“不——!”
一声沙哑到破裂的嘶吼,从王大柱的喉咙深处炸开。
那声音,不像人声,更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发出的最后悲鸣。
他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了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本能。
保护幼崽的本能。
“砰!”
堂屋通往里屋的门框,连同半扇墙壁,被他用肩膀硬生生撞得粉碎!
碎石与木屑四溅。
王大柱像一头失控的公牛,冲进了那片被鬼蜮笼罩的黑暗之中。
他甚至看不清那个瞎眼老人的具体位置,但他能感觉到,那股极致的阴冷,就源于屋子的正中央。
他顺手抄起了一根从门框上撞断的、儿臂粗的硬木梁,双臂肌肉坟起,青筋如龙蛇盘绕,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片黑暗的中心,横扫而去!
“呼——!”
木梁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势大力沉,如同一记攻城锤!
黑水瞎子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不耐。
区区凡人。
一只强壮些的蝼蚁罢了。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将那只伸向王小虎的枯爪,随意地向后一摆。
“滚。”
一个字,轻飘飘的。
可那根呼啸而至的硬木梁,在距离他后背还有半尺远的地方,骤然停滞。
紧接着,在一阵“咔咔”的脆响声中,木梁从最前端开始,寸寸断裂,化作了一堆齑粉,飘散在地。
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那股劲道反弹而回。
王大柱只觉得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巨力撞在了自己胸口,那感觉,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高大的身躯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穿了院墙,摔在了外面的泥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仅仅一击。
这个徒手能攥停钢管的男人,便已身受重伤。
但,就是这悍不畏死的一击,这飞蛾扑火般的冲撞,为王小虎争取到了万分之一刹那的喘息。
那把燃烧着王小虎精血的屠宰刀,终于,撞进了那道黑色的洪流之中!
“滋啦啦啦——!”
刺耳的、如同滚油入水的声音,骤然响起!
凡人的血,本是阴魂鬼物的大补之物。
可王小虎的血,不一样。
那里面,浸染过土地爷的本源神光,更燃烧着他自己不屈的、悍勇的意志!
至阳至刚!
刀锋所过之处,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只怨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积雪遇阳,瞬间被蒸发成了缕缕黑烟。
黑色的洪流,竟被这一刀,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缺口!
王小虎也被那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连连后退,左臂脱臼,虎口崩裂,屠宰刀脱手飞出,斜斜地插在了远处的地面上,刀身上的血光,迅速黯淡了下去。
他终究是凡人。
那一刀,已是他生命的回光返照。
“有点意思。”
黑水瞎子缓缓转过身,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