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半仙看着王小虎那双冷静得不像十六岁少年的眼睛,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麻药。
缝合针穿透皮肉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清晰可闻。
每一针,都像是在凌迟。
王小虎的身体,在抑制不住地颤抖,但他始终挺直着脊梁,像一棵被钉在原地的青松。
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爷爷最后那道神威。
那撕裂夜空的金光,那净化万物的威严。
那是他见过最璀璨的烟火,也是最决绝的告别。
老头儿,你放心。
孙子,扛得住。
……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一座藏于深山老林中的古旧宅院里。
宅院终年不见阳光,阴森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药和腐朽木头混合的怪味。
正堂之中,没有供奉神佛,而是立着一尊半人高的、不知用何种木料雕成的怪诞雕像。
雕像似人非人,似兽非兽,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诡异的纹路。
一个身穿黑色对襟短褂的瞎眼老者,正盘腿坐在雕像前的蒲团上,干瘦的身体,像一截枯木。
他没有眼球,眼眶里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显得格外瘆人。
此人,正是方圆百里内,所有走阴人、风水师都闻之色变的“黑水瞎子”。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盏青铜魂灯。
灯芯上,一撮豆大的、绿油油的火焰,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
这火焰,与他派去王家村那只“血饲鬼”的魂魄相连。
只要火焰不灭,血饲鬼便是不死之身,能无限重生。
突然,“噗”的一声轻响。
那撮绿色的火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了一般,骤然熄灭。
一缕微不可查的青烟,从灯芯上袅袅升起,随后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黑水瞎子那张如同老树皮般的脸,第一次有了变化。
他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猛地转向了王家村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百里空间,看到那里发生的一切。
“神力?”
他干瘪的嘴唇,第一次开合,吐出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嘶哑而难听。
“一道残存的土地神念,竟能爆发出如此纯粹的神道法则之力……将我的血饲鬼,从本源上直接抹杀……”
他枯瘦的手指,在身前飞快地掐算着,指节间发出一阵阵“咔吧”脆响。
片刻后,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对……不仅仅是神力。”
“那片地脉的气运,本已衰败不堪,为何会突然回光返照?”
“还有那个少年……撕了生死簿的异类,身负香火愿力,又被我的血饲鬼所伤,阴阳二气在他体内冲撞……他没爆体而亡,反而……”
黑水瞎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贪婪而兴奋的神情。
“有趣,真是有趣!”
“一个行走的‘人丹’,一座即将复苏的‘龙脉’……”
他伸出猩红的、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冯家那个蠢货,只看到了地皮的价值。而这块地真正的宝藏,是埋在地下的东西,是那个少年本身!”
“看来,老夫得亲自去走一趟了。”
他缓缓站起身,那具枯瘦的身体里,竟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怖气息。
随着他的起身,堂内那尊诡异的黑色雕像,表面那些神秘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地流转,发出一阵阵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呢喃。
……
伤口,终于缝合完毕。
整整十七针。
刘半仙全身都已被汗水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