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的香火盛世,并未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王家村的村民们像是发现了一个能无限续杯的“好运泉眼”,热情空前高涨。
早上去拜,中午去拜,傍晚收工了还得去瞅一眼。
神台上的供品也从最初的米饭、糖块,迅速升级到了自家烙的油饼、煮熟的鸡蛋,甚至还有人提来了一小壶自家酿的米酒。
王小虎此刻正享受着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他不再是那个村头巷尾人人喊打的“混世魔王”,而是被尊称为“虎爷”的“神仙代言人”。
上学路上,遇到的叔叔阿姨都会主动给他塞个水果、递块点心,言语间充满了讨好与敬畏。
就连学校里,以前那些敢跟他掰手腕的男同学,现在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虎哥”。
这种感觉,比打赢了一百场架还要舒坦。
放学后,王小虎第一时间就溜达到了土地庙。
他背着手,像个巡视领地的小老头,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对供品的摆放和香火的燃烧情况进行“工作指导”。
“爷爷,今天收入怎么样?”王小虎在心里得意地问道,“我这‘香火总代理’当得还不错吧?年底是不是该给我发点年终奖?”
脑海里,土地爷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一股吃饱喝足后的满足感,像是在打一个悠长的饱嗝。
“嗯……还行吧。你爹娘和那个刘寡妇的香火愿力,品质最高,是‘特供’级别的,大补!其他村民的,只能算是‘标配’,量大管饱。至于那些小屁孩拿糖块来糊弄的,那就是‘青春版’,聊胜于无。”
土地爷给王小虎科普起来:“这香火愿力啊,也分三六九等。一是看供品,二是看心意。心越诚,愿力越纯;供品越丰,愿力越厚。像刘寡妇那种,是又怕又敬,还带着点破财消灾的决绝,那愿力,劲儿大得很!”
“哟,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道道呢?”王小虎听得津津有味,感觉自己又学到了新知识,“那您现在恢复了多少神力?能徒手搓个金元宝出来不?”
“想得美!”土地爷哼了一声,“就这点微末道行,也就够本神把神魂重新凝实,修复一下昨晚的亏空。离呼风唤雨、点石成金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不过嘛,对付一些不长眼的宵小之辈,倒是绰绰有余了。”
土地爷的话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傲气。
王小虎正想再跟他贫几句,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声,紧接着,一个雄壮如牛的身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差点把破旧的庙门给撞飞。
来人皮肤黝黑,脸上坑坑洼洼,长着一脸的横肉,正是前几天被王小虎用“神威”吓退的村霸——王二癞。
王二癞一进庙,那双牛眼就四下里一扫,看见了正假模假样整理供品的王小虎,以及他身后那尊被青烟熏得有些眉目不清的土地神像。
“呸!”他朝着神像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挑衅,“我当是什么牛鬼蛇神呢,原来就是个泥胎!王小虎,你小子可以啊,现在学会装神弄鬼骗人了?还‘虎爷’?我今天就让你变成‘死猫’!”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王小虎还没来得及发作,土地爷先在王小虎的脑海里炸了锅。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区区一个凡夫俗子,竟敢当着本神的面吐口水?这是对神明的大不敬!小子,你让开,本神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神威如狱’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土地爷是真的怒了。
他可以容忍王小虎这个“便宜孙子”跟他没大没小,甚至把他比作“有机化肥”,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因果,有亲近。
可王二癞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满身污秽、毫无敬畏之心的泼皮无赖,竟敢如此亵渎神明,这简直是在当面打他的脸!
王小虎心里也是火冒三丈。
